北笙也不急,依旧松握着缰绳,斜靠在包裹上假寐。
晨初的太阳金灿灿的,照在身上暖烘烘的,甚是舒服。
若不是怕骡子走叉了路,北笙真想就这么晒着太阳睡上一觉。
然后,远处的郎琢看着那骡车从脚店出来,原本冷漠的神色霎时平静了几分。
他转过头对颜陌道:“既然颜老板还要去江南,那便先去吧。”
此话听着像是替颜陌着想,实则是赶人的意思,颜陌怎会听不明白,很是顺从的拱手告辞,掉转马头而走。
青阳看着前头那晃悠的骡车,比两条腿步行还慢,便道:“让斡风陪大人先回京,小人留下护着徐二姑娘。”
郎琢淡淡道:“也好。”
斡风有些惊讶,原以为大人不会答应,大人赶走颜陌,不就是为了自己能陪着徐二姑娘么。
不想,郎琢一打马肚,率先跑了,一行数十人也都紧紧跟上。
北笙抬着一只手盖着眼睛,惬意地晒着暖烘烘的太阳,骡子走得不紧不慢,偶尔低下头来啃两口路边的青草。
后方突然出现一串疾驰的马蹄声,骡子霎时一惊,随即一声长长的嘶鸣。
北笙想要拽紧缰绳时已经晚了,骡子已经尥蹶子跑起来了。
马蹄声追她越来越近,北笙以为他们会赶超她过去,没想到就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回头望了一眼,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郎琢目光略过她,远视着前方,好似忽略她的存在。
他是故意的!
北笙霎时怒气填胸,他就不能放过自己么,到底要怎样?是觉得耍弄自己很好玩么?
她想停又停不下来,受了惊得骡子似是被鬼追,不受控死命的跑。
可骡子跑得再快,也比不上马快,想要甩开郎琢一行是不可能的。
她头上的珠花被颠掉了,长发一下散开,在风中飘扬。
若是今日被颠下板车摔死,她定要给父亲托梦,告诉父亲谁是凶手。
她哭着死命勒缰,胳膊上又伤,本就使不上什么力气,如今更是一下崩开,榴萼黄的袖子又变得殷红一片。
突然想起腰后的包裹里有一把短匕,单手摸了出来,用牙咬掉鞘,一匕首插在骡子腿上。
此举虽然让骡子更加受惊,但会因为发疼而慢下来。骡子的腿血流如注,最终在冲下一个陡坡后,彻底停下。
北笙从板车上跳下,回过头去看时,郎琢一行却骑在马背上慢慢走着,他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淡淡看着她。
北笙低头一看自己被血溅脏的衣裙,披头散发狼狈的模样,咬着牙不知说什么好。
若是这样的惩罚能让郎琢开心,那她暂时先受下,但断然不会就此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