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笙起身缓缓给叶栀行了礼,同叶栀一道往梅香居走去。
“郎大人日理万机,怎会到我们府上来呢?父亲是如何同母亲说的?”北笙轻声问。
叶栀说:“公爷今日进了宫,本想找相熟的金诚大人举荐一位合适的儒生来府上授课,不想郎大人也在场,便自荐。太子殿下失踪,郎大人说自己才学无处传授,才说要来给姑娘们上课。”
北笙听着头皮发麻,才学无处传授?
国子监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儒生,他不去给他们授课,跑来给两个姑娘上课?吃饱了撑的?
叶栀又说:“姑娘才入京可能还不知道,郎大人是舅公自襁褓养大的,虽只认作徒弟,但和亲生无异,可能为报答舅公的情义,所以才说要教两位姑娘。”
北笙怎么会不知道他呢,郎琢郎荆璞,大名鼎鼎的内阁首辅大臣,是舅舅贠时彦亲自教导小徒弟。
十岁乡试中举,十五岁中进士,授官翰林检讨。
十八岁时为皇太子萧珣讲读,二十岁拜文渊阁大学士,拜少傅兼太子太傅,二十二岁为首辅大臣,兼吏部尚书……
反正有一长串的官衔在身上,北笙数也数不清。
前世北笙和郎琢并无交集,重生后和弟弟津淮在进京的路上救了受重伤的太子萧珣,然后转道去汝宁找到舅舅贠时彦相助,就在舅舅的家中,北笙碰到了郎琢。
在汝宁的第二日,北笙将弟弟津淮和太子萧珣留给舅舅照料,自己则随郎琢进京。
现在想起回京路上发生的事,北笙心中如同塞了棉花般堵得慌。
北笙在马车里阖上眼睛打瞌睡,直到出了汝宁的城门,郎琢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昨日受伤的那个男子,不知二姑娘是在哪儿碰上的?”
北笙闭着眼睛一笑,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郎琢是有话要问自己才提议送她回京的。
彼时,北笙将受伤的太子萧珣交给舅舅贠时彦,并佯装不知萧珣的身份,舅舅和郎琢虽认出了萧珣,然也没有戳破他是太子。
是以,大家都各怀心思,北笙只当是个糊涂人,顺手一救罢了。
北笙说:“回郎大人的话,是在凤阳城外的山路上。”
“凤阳?凤阳离京城快马也不过半日的功夫,你的骡车虽然慢些,总比来汝宁要近些,为何不直接进京,而舍近求远来找师父呢?”
北笙突然掀起了车窗,顶着一双迷离的睡眼看着马背上身姿如松的郎琢,不得不说,郎琢的这张脸啊是真的俊。
粗犷野性又俊雅,双眼皮大眼睛,浓眉,肤白,清冽,出尘……
北笙一个女子,都有些汗颜。
她攀在车窗故意问:“郎大人,您认识那个人吗?是否和他有仇?”
“……”郎琢一噎,“姑娘何以这样问?”
“郎大人,小女子没见过世面也绝不痴傻,那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看就是仇杀,还有他穿的戴的,貂裘兽氅,不是金就是玉,一看就非富即贵。说不定就是京城人,我带着他进京就是去送死,他死了不打紧,我和我弟弟凭什么要受这份罪?是以才想到我养娘说过我有个舅舅在汝宁,便来了。”
郎琢冷哼一声,“这么说来,二姑娘知道此人身份贵重?二姑娘的胆子可不小,也不怕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