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朝颜重新在里间换好衣物,王氏应该是从马夫那里知晓今日遇见陵游之事,直叹气:“唉,这陵游亏还是长史家郎君,竟如此不顾你名节。”
“阿娘,今日街上也没什么人。”
“这万一谁有心瞎传,你也知道那些嘴碎的,多得是在背后嚼舌根的。”
郑氏也在一旁安慰着:“夫人,您别气了,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也管不了,最后还是气到自己不划算。”
王氏摸摸朝颜的手,示意她宽心:“等你阿耶回来,看想想办法吧,我们就你这一个女儿,定不会让你嫁进陵家受委屈。”
朝颜笑着:“阿娘,我知晓的。”
“最近还是别出去了,你若想爬山烧香拜佛,等天气好些,我们找个时间一同去。”王氏说着。
朝颜乖巧答道:“好的阿娘。”
只是朝颜喜爱的不是爬山,亦不是烧香拜佛。
朝颜外祖家也是行商的,在隔壁虞城。朝老夫人一直嫌弃王祈澜只生了朝颜一个,王祈澜每每回家总是会大哭一场,诉说委屈。这也导致外祖格外心疼朝颜,会抱着教她如何管家,告诉她行商之理,夸赞她学得比哥哥们还要好。
或许就是那时起,朝颜不喜被困于家宅。她爱爬山,也只因为那山可以看见河道,可以瞧见江南道水利如何,可以看见南来北往的船只。
朝颜这几日便是好好的在家待着。
朝家规矩没有那么多,连郑氏,王氏都免了她每日请安,所以这时辰,朝颜仍旧躺在倚靠上,正在看槐宝新给她拾的话本。据说是长安最热火的话本,讲的就是一富贵人家女子,为家境贫寒的情郎与家里抗衡的故事。朝颜看得无味,槐宝看得倒经常为故事的情节打动。
“娘子,阿郎回来了。”槐宝欢快的跑进来叫着朝颜。
朝颜一喜,话本一放:“替我更衣。”
一身浅色的翠烟衫,裙摆上暗纹若隐若现,腰间松松的绑着浅绿色宫涤,轻纱曼舞,锦绣繁丽,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浅色挽带,绰约的身姿娉婷。
走进大堂,便听见她王氏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这玩意儿可好玩。”
“阿耶”走进去看到朝康正坐在主位,满目含笑的看着王氏跟郑氏在那摆弄着他带回来的小玩意儿。
放下茶杯,见到朝颜,脸上喜悦:“颜儿,阿耶这次给你带了你最想要的。”
朝颜眼神惊喜:“难道是之前您带回来的墨宝。”
朝康每次出游都会给家里带些东西回来。朝颜喜欢书画字帖,所以见到好的都会给朝颜带上,一次路过易水,瞧见一户人家专制墨宝,便带回来一些。朝颜用过觉得甚好,比长安最有名的墨都还要好,可惜后来朝康再路过那时,那户制墨的人家已不在。
这次在徽州,竟然又遇到那户人家,易水极易发大水,那户人家从易水迁至徽州,朝康感叹他们的不幸,手艺如此精湛,却谋生困难,遂买了许多,还留下钱财希望能解其困境。
朝颜听着朝康讲这徽墨的故事,不意外朝康的慷慨。朝家已经经商多年,到朝康这一代更是钱财雄厚,朝康深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姑苏哪里需要捐财修路他总是首当其冲排在前列。
“这易水地处豫洲,确实极易发生洪涝,阿耶,听闻这运河已经在扩建了,如此一来,应能缓解豫洲常年的洪涝问题。”朝颜说着。
“这运河真完善不知何年何月了,这次出行才知其余几段运河扩建问题比江南道还难办,外面如今也不太平,这次出行后,我也暂时休息一下,不再亲自出去。”朝康说着,想着这世道无奈摇头,想到什么。
“你与阿耶到书房,我有事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