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瑜脸色沉了沉:“我打算去明城住一阵子,我不想嫁给太子,也不想当太子妃。”
妺染看着她,担忧的说:“可你这样避开也不是法子,不过扬汤止沸罢了。”
叶芷瑜一向柔和又灿烂的面颊上难得出现了狠厉,她道:“我原以为爹娘最疼我,可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迫不及待的推我上去做太子妃,却没问过我,愿意不愿意。”
妺染沉默片刻,有些不知该怎么劝的麻木感,待在长公主身边,侍奉祖母的这两年的记忆突然蜂拥而至,冲击她的脑海,让她没来由的无力。
她淡淡道:“古往今来,咱们女子都是如此过的,我之前离经叛道,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叶芷瑜忍俊不禁:“我知道你其实是想让我追求自己所求之物,但又顾忌我家里和世俗,不好直说罢了。你又何尝是乖乖对世俗俯首帖耳之人呢?”
妺染勉强扯了扯嘴角。
妺染想起朝廷五年前招兵,她刚好满十三岁,便放下天机阁的事,同玄廷一同上了战场,浴血杀敌。
战事不止,狼烟不休,她在东海沿和玄廷并肩作战两年,却突然收到暮尘子的信,将她强行召回。
她十分不愿意。
虽然身为女子,但她不是困在后院的女子,她可以扮成男人,在第一线击退侵略家园的敌贼,哪怕死在战场上,她也无怨无悔。
可暮尘子却一定要她回去,信中提到她祖母病重的消息。
忠孝两难全,妺染万分为难。
那时的玄廷已经在军中颇有威望,给她开了后门,勒令她立刻回金陵。
她回去了,只是这些年一直在不停地杀人,她的心性和周身的气场早已天翻地覆。
记得暮尘子再次见到她,十分不满的呵斥道:“一身死杀之气,一脸的不服管教,你若后悔认我这个师父,就滚出去。”
妺染跪下了。
暮尘子一改往日温和,让妺染在天机阁门前跪足了一日才让她回后山。
妺染一言不发的在墓园里住了一晚,这里的死寂让她安心。
第二日时,她主动烹了暮尘子最爱的茶,去了他的住处。
在门外时,却听见暮尘子与白鹤眠的谈话。
妺染不想去偷听他们之间在说什么,可暮尘子字字句句都涉及到妺染,妺染便驻足多听了几句。
白鹤眠道:“师父何必和小师妹动这么大的气?在她的立场上,她为国杀敌,如今让她回来,无异于当逃兵,她如何甘心呢。”
暮尘子叹息:“鹤眠,我有些后悔,收了小染为徒。”
白鹤眠怔了下:“为何?师妹年纪虽小,可这些年办事也是勤勉谨慎,换做任何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都不会比她做的更好。”
白鹤眠其实更想说,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会比她更杀人如麻。
暮尘子道:“正因如此,我才担心,她会为世俗所不容,锐气太盛,戾气太过,好好的女孩子,被我教成如此模样,以后如何是好。”
妺染垂下眼睫,攥紧了手中托盘。
白鹤眠安慰道:“师父放心,我们师兄妹三个互相扶持,断不会让师妹受委屈。”
暮尘子摇摇头,白鹤眠还是不懂。
他叹道:“为师一生仅你们三个徒弟,一个残废,一个残暴,一个残次,唉!”
白鹤眠:“………”
妺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