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染整个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行了,休息好了开工。”悯之把桶放妺染面前。
妺染又开始反胃:“师兄,我想回去守墓园。”
悯之冷哼一声,嫌弃道:“要和我一起完成师父布置课业的是你,反悔的也是你,天还没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
妺染都快哭了,她揉着反胃的肚子,崩溃道:“可是师兄,我们为什么要来掏粪,为什么啊?!”
悯之难得收了脸上的嬉皮笑脸,道:“这本该是你的课业,我都不需要做这些了,现在还要陪你弄,你还不愿意,你可真不识好歹。”
妺染摇头,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二师兄,我是想说,我们为什么要来弄这些啊?这么脏!”
悯之道:“师父安排的,你去问师父,他说是为磨炼意志,世间之事比这里脏的,比墓园可怕的太多了,这都做不下去,就做不了暮尘子的弟子。”
妺染对此一知半解,但悯之已经捂好口鼻,一勺子掏下去了。
“我今天教你,明天就是你自己来了。看好了!这么一伸,一搅和,一舀,就上来了。”
哗啦,一大勺花花绿绿的倒进妺染面前的桶里,有什么活物溅到妺染的裤腿上,还在不停咕涌着。
“啊——!!!”妺染失声尖叫,彻底崩溃了。
悯之无情的嘲笑她无用,逼着她挑粪干活。
妺染度过了人生中最可怕的一个下午。
晚上做梦时,梦里都是粪坑的味道,还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可爱白虫。
相比之下,还是守墓园更适合她。
第二日的时候,悯之就不干活了,而是指挥妺染拿搅屎长勺去掏。
为防止妺染掉下去,重蹈那个粪坑凫水男孩的覆辙,他给妺染腰间绑了根绳子,另一端系在大树上。
妺染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像狗又像驴,被拴起来干活。
这样的日子,好像一直没有尽头,而悯之还站在一旁无情嘲笑她。
妺染气极了,抄起还在滴答答的搅屎长勺去抡悯之,结果自己却栽进了粪池里。
妺染再度尖叫——————
她猛的坐了起来。
一身的汗。
熟悉的床帐,熟悉的卧房,外面传来糯米和谷雨说话的声音。
天已经亮了。
妺染好半晌才回神,她已经脱离那段日子了。
真想给小时候受尽磨难的自己跪下磕两个。
那个站在她一旁嘲笑的悯之呢?
妺染朝外间看去,宗政玄廷已经离开了。
他叫宗政玄廷,字悯之,从前为隐瞒身份,一直没用自己的名字。
走就走了吧,免得妺染看到他又忍不住想骂他。
“小姐,今天要早些,夫人派人来说,程家的人今日来,程公子也会来,让小姐你出去见客人。”朱砂道。
妺染嗓子微哑:“什么时辰了。”
“卯时末。”
妺染掀被子下床,那是该起了。
梳妆时,妺染看着镜子里自己舒展的眉宇,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梦做的,太逼真了,每一个细节都还原到位,怪只怪她记性太好。
不过她还真有些想暮尘子了,师父年纪大了,今年一百一十三岁,从前几年他就一年不如一年,妺染实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