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又安静的皇宫内,一座华丽的宫殿屋檐上,坐着一位守夜的黑衣人。
他嘴中念念有词,手上还摆弄着一朵花瓣。
他每说一句,就掰扯掉一片花瓣。
“梦呓。”
“不梦呓。”
“梦呓。”
拂晓时分,当黑衣人提前准备好的花束都快不够用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下方的宫殿内,传来了熟悉的梦呓声。
黑衣人忍不住叹息一口气,然后将手中被揪得没剩几朵花瓣了的花朵给丢掉。
“第46天,时间,拂晓时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花瓣,“得,也到了主子该起身的时候了。”
说罢,黑衣人嗖的一声跳下了屋檐,朝着廊下守夜的内官走去。
“汤药怎么样了,准备好了吗?”他问。
内侍李弘和是陆唤身边最得力的宦官,汤药一事,也是他亲自看着人煎的。
“每日都准备着,现下已经差不多快煎好了,陛下又梦呓了吗?”
黑衣人点点头:“嗯。”
“眼下也到了陛下该起身的时候了,你将药煎好,待陛下用完早膳,就将这药呈上去,让陛下服药。”
李弘和点头应声道,“我知道的,放心。”
……
宫殿内,陆唤轻柔的按着太阳穴的位置,尝试让自己的头痛能够疏解一些。
李弘和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将其摆在了白玉餐桌上,“陛下,汤药好了。“
陆唤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着急喝。
“陛下,您该喝药了。太医说了,这药要在规定的时辰喝,过了那个时辰,药效就没那么好了。”李弘和又劝了两句。
陆唤赌气的开口,“这药喝不喝的,都是那个样子。”
最近梦到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刚开始,还只是睡眠不安,后来则是整宿整宿的梦呓。
白日里忙着上朝,批阅奏则,处理政务,还要应付那些大臣们提议的大婚,和纳妃事宜,一桩桩一件件下来,都让他身心俱疲。
而到了晚上,又不得安枕,太医开的安神药喝下去也没有作用。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到了他母亲的死因,祠堂的那场大火,还有苏浅死在他怀里的模样,她身上最后残留的温度,仿佛还在他的手心里,迟迟消散不去。
夜晚噩梦萦绕不断,所以在白日醒来以后,更是头痛难忍。
白天夜里都无法舒缓,没办法好好休息,长此以往,他的精气神都衰弱了许多。
面前的这碗药,并不是安神药,而是治疗他头痛之症的药。
但是陆唤清楚,症结并不是这一碗治疗头痛的药就可以解决的,真正的病因,要复杂许多。
这个药,就算喝下去,也是治标不治本。
更何况,连治标的作用,都微乎其微,充其量就是图个心理安慰。
他明白,若想要头痛得缓,首先就不能这样忙碌。
再者,夜间得休息好。
可这两者,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奢望,尤其是后者。
苏浅带给他的影响力,比他意识到的,更加大。
先前他为了让自己不时时刻刻想起她,只能用各种琐碎的事情堆满自己的生活,让自己没办法停下来,也就不会想她。
刚开始是故意的,可后来,也是真的辛苦和忙碌。
白日里各种忙碌的事情压的他喘不上气,让他没时间去想和苏浅的点点滴滴。
但是,在他控制不了的地方,苏浅总是会偷偷溜进他的梦里,扰得他晚上睡不好。
所以这药喝不喝,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陛下若是不喝,奴才只能在您下朝以后,传太医过来给您瞧瞧了。”
陆唤听着心烦,狠狠暼了李弘和一眼。
李弘和哆哆嗦嗦地跪下:“奴才大胆,奴才有罪,可奴才……也只是关心您的身体而已啊,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