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萧棠旁边的时候,萧棠忽而闻到一股子浓烈的血腥之气。
她转头看向他们离去的身影。
两人身子夹缝中滑下来一条白得略显病态的胳膊。
最前端是一只如同女娘一样的手,柔弱无骨,纤长白皙。
拇指上戴着白玉镶银车轮戒,在宫道里闪着幽光。
萧棠收回目光,努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莫要多管闲事,回过头大步回宫。
回到宫中,太后有些意外,询问萧棠为何没有前往落泉宫泡温泉。
萧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秋兰殿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太后。
太后听完,看了她许久,低低叹了一声:“棠儿,你的脾气肖昔日的我,姑祖母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萧棠不解,趴在姑祖母的身上抬眸看她。
“姑祖母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上,善良这个东西最是无用。尤其是在皇宫,在世家,在权力场。”
“你不知道你帮的到底是豺狼,是虎豹,还是毒蝎。若他心怀污染,到时候可是要把你沾脏的。”
萧棠轻轻抿了抿唇,半晌,开口道:“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1]。姑祖母,您的话棠儿记下了。棠儿自问不是什么大善之人,我与人为善只从本心,恰是钟才人合我眼缘罢了。”
太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髻:“愿是如此吧。姑祖母也是经过了这许多年,才明白过来,心肠硬总比心肠软的好活多了。”
萧棠察觉到太后话中有深意,但是太后移了话题,萧棠便也没有继续深问。
第二日,太后便让霖香从福宁殿里拨了五个宫人到了秋兰殿,又让人送了些炭火衣物过去。
章仪殿里。
“啪”的一声,三彩鸿雁纹高低果盘被狠狠砸到地上,盘中水果并着果盘碎片溅落一地。
梁文雅面色发青,眉毛倒竖:“我竟不知皇祖母如此心善?突然做起了大好人!她不是向来不插手后宫之事的吗!”
“那不是萧家的小祖宗在中间做说客嘛。”
一旁歪倚在贵妃榻上,用玉碾滚面的华衣美人懒懒开口。
那美人头梳回鹘髻,戴着金玉翠冠,身着掐丝彩凤水光锦衣,体态丰润婀娜,娇媚万千。
“母妃!我都说了好多次了,那个小贱人在学堂里给了我好几次难堪,让我下不来台,母妃为何不帮我!”
宗贵妃缓缓放下玉碾,挑起狭长的眼尾觑着一脸怒气的女儿,冷哼道:“你想让母妃如何帮你?你以为萧家人人都是萧蓉那个小窝囊废,任由你欺负不成?”
“文雅,母妃告诉你,以后最好莫要招惹她,母亲若是给你生个弟弟,那尚且还可以挣一挣。”
宗贵妃目光微垂,看着一旁的药碗,眼角划过一丝落寞和不甘:“可如今是不能了,你外祖家如今都还入不了萧家的眼,等太子将来登了大宝,我们便更是被压得死死地,所以,你将来若是想要寻个好亲事,便乖乖的,不要惹事生非。”
梁文雅闻言,哪里肯服气。
她扫了一圈殿内,凑到宗贵妃面前小声道:“太子哥哥那病恹恹的样子,我总感觉活不久,若是太子哥哥死掉呢?”
贵妃冷笑一声,瞧着手上的丹寇:“说你蠢,你还当真是愚不可及。”
梁文雅脸色有些难看:“母妃……”
贵妃哼道:“若是太子死了,你觉得你父王还能活得久?”
梁文雅微愣,看向母亲。
“你父王之位是靠着太后才得的,不然你父王这辈子都摸不到那个位置,如今天下萧家已成大势,太后这些年又和圣人不对付,萧蓉身怀子嗣,若是诞下了皇孙,携幼子临朝听政又有何不可?”
梁文雅跌坐在榻旁,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贵妃瞧着她的模样摇了摇头:“所以这段日子且乖些吧,让这个小祖宗安安稳稳地出了宫,这宫里依旧任你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