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一个逼仄的屋内。
“妈妈,太吵了,我没法写作业。”
坐着短腿凳的毛鸿抬头,他停下了手中的笔,不由喊了一句。
“已经声音很小了,人家开着电视,都能专心用功,为什么就你不行?”毛爸说道。
他对着酒糟的毛豆吃了口,饮着桶装黄酒,通红着脸。
一旁的毛妈听不下去了,她拿起了遥控器调小的音量:“行了,这样可以吧,小鸿成绩差,都怪你没本事,跟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毛爸用鼻子发出了不屑:“那你把电视关掉啊。”
“凭什么,先前你看的时候怎么不关掉?”
对于这样的争吵,毛鸿已经可以做到充耳不闻,他缩着身子,脑袋嗡嗡的,只是感到委屈。
他当然可以怨恨学习,怨恨家庭,怨恨父母,但这种被裹挟的无力感,才是真正痛苦的根源。
机械地写完罚抄,顺着他妈的视线,毛鸿偷瞄到电视机屏幕,忍不住睁大眼睛。
正在播出的节目中,有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蹲在地上,面孔平静,流露的神情,不是通常意义的高兴。
是顾淼。
毛鸿之所以认识他,是班级里的女同学会传抄写的歌词本,下课她们也经常会讨论他的事。
对于顾淼这个人,他始终停留在一个流量明星的印象,甚至会对近期通篇的宣传,感到下意识的反感。
绝不是因为暗恋的女孩喜欢顾淼,而是单纯对他占用公共资源不满。
没等毛鸿,没有确认清楚对方的情绪,接下来就切成了对顾淼的采访。
“很意外,鞋子没有走烂,也很感谢摄像大哥一直陪着。”顾晓微笑地说,“对,后面确实有些累了,想着还是早点回去吧。”
镜头衔接让毛鸿感到有点不和谐,他极力想捕捉对方笑容的破绽,却没有找到。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根本不是实话。”
毛鸿心中的不爽感加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起开,没点眼力劲吗,我要扫地了。”毛爸嫌弃地说着,他更加地臭着脸,“整天不干活,也不好好写作业。”
实在是平时被骂习惯了,毛鸿知道反驳的后果,可能是无穷无尽的争吵。
到最后是晾衣架的招呼,他需要隐忍,那股反抗的欲望,压抑的暴虐。
不仅是等待长大,更是等待对方衰老。
最后时间总会站在自己这边,正因为他坚信着,更要像孤狼一样等待。
于是,他尽可能平静地起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这时候的节目仍在正常进行。
在一排的木桩上,舞狮艺术团开始了第一遍的示范动作。
表演的时候,由两位师傅舞狮,一人扮演驯狮,后者手拿绣球或驯棒、大刀在前面或稍侧面指挥套步,表演风格独特。
整个动作教学,涵盖了左右摆动狮头,横跨、直走、蹲、跳过桥。
有些动作明显简化,但外行人依然感到云里雾里。
“哇……”“啊……”“看起来好厉害。”
占据最前排的嘉宾们,伸长着头,不时发出着感慨,还跟着动作摇摆、比划。
半分钟很快过去。
正式表演完毕后,旁边讲解的老师开始介绍:“这是元江傣族狮子舞,从宋代流传至今,战时鼓舞士气、祈求神灵庇佑,确保战事胜利的一种仪式。”
“它吸收了南北舞狮文化,在战后逐渐演变为在节庆场合出现,作为娱乐大众的活动出现。”
“现在给大家一些时间消化,动作只要有两位舞狮师傅认可,就算是通过了。”
摄像机扫过每个嘉宾,包括方雯芯、戴家兄妹等人的表情都是一副注意力集中后,开始回忆动作的认真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