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身强体壮的小伙子，陆寅半个月复查情况良好，石膏暂时还不能拆除，医生给陆寅小腿重新打了一块新石膏。

刘真亦去外地参加了一个企业峰会，需要出差一天，临走前一天，陆寅说也要跟着。

陆寅那么大孩子，跟没断奶似的，天天粘着他，不过是一天时间，第二天下午就能回来，刘真亦没同意陆寅跟着他一起出差。

第二天刘真亦返回绍市的时候飞机晚点，到家都已经晚上九点了。全屋一个灯都没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勉强能看清坐在阳台地垫上，陆寅模糊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

刘真亦在路上接到陆寅电话，就感觉陆寅状态不对，好像有什么心事，他当时以为是没带陆寅出差，陆寅在和他耍小孩子脾气。

刘真亦看着阳台上那个落寞还带着一丝怅然的身影，好像不完全因为他。

陆寅听到开门动静，扭头看了刘真亦一眼。

“回来了！”

“嗯！”

刘真亦没有开灯，行李放到一边，走到陆寅身边。

半蹲下来，像平常一样，摸了摸陆寅的脑瓜顶。

“怎么了？又不高兴了？”

陆寅凝视窗外，“没有不高兴，我高兴着呢。”

仰头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啤酒，沉默半晌。

“我妈结婚了。”

刘真亦看不清陆寅表情，刚要劝说陆寅结婚是好事，自己妈妈有个人知冷知热地照顾不是挺好。

就听见陆寅苦笑一声，自说自话。

“我都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结婚了，这次找的那个男的比我大两岁。”

真亦安慰陆寅的话在舌头转了一圈，咽进肚子里。他倒是不好多说什么了。

刘真亦找了一个垫子坐到陆寅身边，岔开陆寅妈妈结婚这个话题。

刘真亦碰了一下陆寅打石膏的那条腿。“告诉你妈妈你受伤的事了吗？”

“过两天就好了，我告诉她这事干嘛？大喜的日子给人家添堵。”

刘真亦打趣，“两天可好不了，医生说还得半个月，三个月之后才能正常训练。”

陆寅注意力完全从他妈妈结婚中转移出来。

“我就说我好了，是那个庸医非要让我再打半个月石膏，”陆寅瞥了一眼刘真亦，幽怨地念叨，“你还帮着那个庸医说话！”

因为医生要给陆寅多打半个月石膏，陆寅差点没和医生动手，还是刘真亦在一边和医生说了很多好话，训斥陆寅几句，医生才答应继续提陆寅治疗。

刘真亦打开一罐啤酒抿了一口溢出来的泡沫。

“人医生是为你好。”

陆寅话赶话，脱口而出问道，“那你呢？”

陆寅偏头看着他，昏暗光亮下的眼睛，黑亮如鹰隼一般，仿佛能洞悉人心。

刘真亦抬起眼皮瞅了一眼陆寅，半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啤酒罐凸起的边缘。

良久的沉默过后，幽幽说道，“你是我学生，我当然也是为了你好。”

刘真亦声音低缓，似乎藏着数不尽，说不清，道不明，不得外人知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