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跪在地上,坚定地说:“儿臣不敢!心怀天下那是明君的胸怀,只有父皇您才配得上这样的评价!儿臣只敢默默祈祷父皇您龙体安康,因为在我心中,父皇就是天下。”
李治听了,心中更加失望,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就没有别的了?老四至少还装模作样地说天下要为公……”
李忠却是笑了笑,说:“公?那只是表面的虚伪罢了。我只希望父皇您身体健康,因为在我心中,您的安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天下,那应该是由您来掌控(1)……”顿了顿不敢提太多,他改口:“其他的就还请父皇赐教了。”
李治却是一笑,拍他道,“说得很好。”
李忠松口气。
他和李素节不同,他能屈能伸,能够沉下来,吃得了苦更受得了屈辱,并且,李忠也一直知道,统治一切的,主管一切所有的都是李治,然而,他却还是狭窄了太多。
李治知道李忠的心思,可李忠却不知李治的,怕这个世间对于他心思有所了解的只有那个不能动的人了。
转身,李治吩咐他等待李素节行动后再去调动以免打草惊蛇,随后离开,事实上,掌控无非商君书,驭民五术,他早就给武则天,然而,武则天的批注,却是截然相反。
武则天所言,和李治所想略有相同——
“臣妾以为,商君书是种非常残忍和黑暗的统治手段,其目的只是为维护皇家的利益和权威,而这种手段,只能百姓带来极大痛苦和牺牲,如今大唐繁荣富强,更应该尊重人的自由和价值,任何形式的暴力和控制都会让大唐失去它的光彩。也只有人人自由,人人有价值,才是最好的大唐……”
所以呢,人想要自由就要衣食住行,才能够自由,而说到最最根本就是百姓有地可以种,当然他也知道,权贵还是会继续找到各种办法来拿走农民的地,但是他所在的时候,能做的——
就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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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徐有功抵达翻跃机关后就看到了一处高山。
高山看起来不像是有埋伏的,崔玄很想要过去,却不得不留下来照顾元理。
所以,只有霄归骅和徐有功来到另一侧。
然而这一侧,霄归骅落下来时都愣住了,因为在他面前的竟是一堆堆的棺材,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在一层层,层层叠叠的棺材后,有个类似祭奠台的地方,那高台上站着的身影竟然是——
林如海。
看到林如海,徐有功反应都不是去问林如海,而是看向霄归骅,满眼写着疑问,不是说已经??
霄归骅也瞪大眼不明白,二人一起看过去,徐有功最先道:“也许是假的。”
然而——
“不是。我确实没死,我是……天生心生在另一边,事实上,你们找的鬼大师和东婆,牵头人之一——是我。”
林如海说的时候朝他们走过来。
当他走到徐有功和霄归骅面前的时候,霄归骅和徐有功才是本能的都想要把彼此往后拉扯、保护。
心心相通,二人的手碰到一起,又快速分开,后退。
徐有功拔剑,霄归骅拿虫,可林如海拿出剑,却放在自己脖子上道:“即便心生反,命也只有一条,能否仔细听老夫临终一言?”
徐有功脑子里有隐隐约约的东西略过去,可是他抓不住,或者说,这样的场景下,他难以情绪集中,但是有一个想法是不需要多加思考的——
“林叔也是多重身份。”
又一个,身份很多,暴露出来的。
徐有功这样说,反而觉得能接受,只是——
“自刎,没必要,律法也可以绳之以法您的。”
他用的是您,然而林如海只是往下说:“事实上,我身后,我周围,甚至天底下……是有千千万万个秀才,千千万万个东婆,可根本的原因不在于东婆和秀才本身,而是——
如今的朝堂!
大唐是像巨大的树,枝繁叶茂,生生不息。
可它的某些枝条早枯了,就是秀才和东婆所代表的阶层——
农户!
没错,我告诉你,他们都是农户走投无路扮演的,你知道,他们并非是天生的恶者,是被压迫,才不得不走上这条不归路!
要解决,就不能仅仅是压迫他们,解决他们!
徐有功,你根本不明白,你没有看过农户被镇压!!甚至不是镇压,是欺骗!
大唐根部受到了溃烂的侵蚀,被朝堂的虫!害了!
只有解决那些虫害,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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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解决了朝堂里的食米的害虫,才能解决一切。”
送走李忠,抵达地宫的李治几乎是同时间和林如海说出这句话,同时,他也看到林如海送来的寿衣与遗书。
他没有打开,目光也没有一丝变化的下棋,倪秋给他照旧治疗,也照旧听他边下棋边说:“当生则生,当死则死,不失为一种幸运,所谓,舍生而取义……”
“初始为妻子女儿而死,这次之死,才是真正可以推动他们坚持的心……你说是吗,霄兄……我们的目标就快实现了。”
顿了顿,他望着棋局几乎已经成形,他停下来仔细观察,然后一口血吐出,染红了那封遗书,人也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