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徐天整了整心情问道。
“大人,这是这半个月县衙各项开支的账目,您看看……没问题就签个字。”其中一个衙役说道,而后将手里拿着几页纸递到桌上。
徐天拿起那几页纸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他问道:“朝廷拨的款应该是月初发的吧,怎么还没到月底就剩这么一点了……”
两个衙役听此,紧忙低头,其中一人诉苦般的回应道:“大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衙门里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朝廷发的银子又少,往往是这月发的钱补了上月的账,之后就不剩下多少了。”
“是啊……”另一个衙役紧忙接嘴:“剩的这点钱还是我们哥几个省吃俭用留下的。晚上衙门大牢里点的油灯都是从我们哥几个家里拿的油。还有给犯人们的吃食,缺斤少两的都是我们自己补的。我们哥几个觉着就算是亏了自己,也不能亏了衙门呢……”
徐天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说:“好了,诉苦的话先不说了。”言罢,伸手拿起桌案上的毛笔在几张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一个衙役,道:“出去吧……”
那衙役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了看桌案,小声说道:“大人,用印……”
“哦,忘了……”徐天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伸手拿起桌案上的铜印,蘸了蘸印泥,啪啪几下盖在了那几张纸上。
两个衙役拿着签了字,盖了印的县衙账目出了书房。
徐天有些愁苦的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忽然一瞥眼,看见胡师爷还站立一旁。
“出去吧……让我静一静……”徐天冲着胡师爷摆了摆手。
胡师爷弯腰躬身,告了声退,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忽又停住步子转过身来,低声道:“大人,我知道您为难,大不了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把钱再退给赵家……”
徐天此时满脸写着不耐烦,他又摆了摆手,道:“先出去,先出去……”
胡师爷低着头小心翼翼抬眼看着徐天脸上的神态,他仔细琢磨了几瞬,点了点头,退出书房。
待胡师爷关上房门,徐天才愣愣出神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房间内陷入死寂,徐天心中不知自己该如何抉择,他站起又坐下,又站起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脑中的念头愈加杂乱。
………
也就在此时,徐天脑中忽然出现一黑一白两个小人,两人各执一词开始了天人交战。
白衣小人怒视徐天,道:“徐天呀,徐天,你莫非忘了你当官的初衷?为了什么而当官?不就是为了还百姓一片光明,为了正义!”
“呸!官都没了,要正义有什么用?”黑衣小人怒啐一口,反击道,“为了所谓的正义把赵公子正法了,赵家若是怀恨在心,与京城那位王大人通几封书信,王大人再在圣上耳边吹几句耳旁风,你这小小的知县恐怕就要收拾包袱滚蛋了。”
白衣小人说:“徐天是朝廷命官,皇上应当是明事理的,不会无缘无故罢免任何一位官员!”
黑衣小人说:“太天真了,古往今来无缘无故罢免官员的皇帝还少吗?无非是加个莫须有的罪名罢了。”
两个小人越吵越激烈,徐天此时感觉脑子都快要炸了,然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不知从何处感觉到了一丝不真实感,仿佛一切如幻如梦。
“徐天,你还记得你这功名有多来之不易吗?你辛辛苦苦苦读十几年圣贤书,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你真的敢赌吗?”黑衣小人的话打破了徐天的感受。
“徐天,你也知道你读的是圣贤书,圣贤们的教导你可否还记得?你到底在怕什么?”白衣小人对徐天说。
“你这功名若是没了,你的老母该怎么办?你的大哥又该怎么办?他们含辛茹苦供你读书,你官位若是丢了,将来靠什么养活他们?”黑衣小人打起了感情牌。
……
放任脑子中的两个小人争论不管,徐天默默站起身打开了一只木箱,木箱内静静放置着官袍,官帽,玉带。
徐天此时身着常服,呆愣愣的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这是他寒窗十几年才得来的。
在坚守正义和向赵家妥协两个选择中,徐天必须选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