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璟,你听到没有,外面有哭声。”
我吓得一激灵,懿德宫很大,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怎么可能会有哭声?
“娘娘你是烧糊涂了吗?这宫里除了我们两人没有别人了?”
还是说她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可太吓人了!
凌晨的天麻麻亮,我去点了烛火,给自己心里壮壮胆。
我把烛火放在床边桌子上的时候,清晰地看到娘娘呆愣愣的躺在那,眼睛红红的,润润的,枕头边上湿了大好一片。
我拉起她的手,又着急又心疼:“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诉小璟,小璟帮您想办法?”
她把脸转向我,那是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难过、犹疑、不解、懊悔、不甘......
我的心情五味杂陈,我从未见过娘娘这样。
娘娘的声音很轻,对我说:“小璟,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我的面前有好多扇门,但我怎么走都找不到出路,到处都是门...”
“我分不清真假。”
我笨嘴拙舌不会安慰人,只能顺着娘娘的话说:“既然是做梦,那自然是做不得数的,娘娘别想太多了,好好养身子才是。”
我把热了一遍又一遍的百合莲子羹端到她面前,劝她好歹吃一点。
这百合和莲子还是以前送过来的,我攒了些,这两日送的餐食极差,清汤寡水,没一点荤腥。
这些我没敢告诉娘娘,怕她知道更难受。
她不想吃,摇了摇脑袋,问我:“外面怎么样了?”
我当然知道她问的是这宫殿外面的情况,皇帝驾崩,守灵三日。除开懿德宫之外的地方都是一片素缟,满目荒凉。
更多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了,等到了中午,送饭的小太监来了我打算再仔细问问。
中午,送饭的太监来了,宫门口只开了小半的门,太监匆匆放下食盒就跑了,我跑过去扒住门,求外面的侍卫行行好:“官爷,求你行行好!告诉我外面是怎么了?皇后娘娘还病着呢?太医到底什么时候来?”
那小太监早跑得没影了,侍卫提着刀一脸不耐烦,在我死皮赖脸的攻势下,外加一根自己仅剩的财产珠钗相赠,那侍卫才肯对我说了几句。
“今日一大早,怀王殿下继承大统,陆贵妃娘娘作为殿下养母,荣升太后!”
我脑袋顶上仿佛炸开了一个响雷!
我喊到:“当今皇后娘娘还在,陆贵妃她怎敢自称太后!皇上并未废黜皇后娘娘,皇后还是皇后!”
那侍卫被我的气势吓到了,甩开我的手,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你个疯妇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小心你的脑袋!”
我不理会,疯狂得拍门,然而没有人理我。
懿德宫外有一段长长的宫墙,这里被封禁以后鲜少人来,饶是我喊破了嗓子,那些被称为“疯言疯语”的蠢话最终还是消散在空中,没有人听到。
有一个人例外,皇后娘娘听到了。
她躺在床上,我端着今日已经冷掉的稀粥:“娘娘慢点喝。”
她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因为我的嗓子喊得太用力,成了公鸭嗓,一开口就逗乐了娘娘。
我见她笑了,我郁闷的心情也变好了。
哑着嗓子耍宝:“娘娘要是能天天这么笑,那奴婢就天天扯着嗓子喊,逗娘娘开心。”
她嗔笑一声,用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一脸宠溺:“真是个傻孩子。”
她看我的表情我在我娘身上看到过,她对着比我小10岁的弟弟,有过这般宠溺的微笑,天知道我有多羡慕。
如今我不羡慕我弟弟了,因为我有全天下最美丽、最高贵的女子这样对我,把我当妹妹,当小孩,会宠溺的对着我笑。
我用脸枕着娘娘的手,趴在床上看着她,娘娘的手很凉,比我的脸蛋都凉。
我问娘娘:“娘娘你这么喜欢我,一定是一位好母亲吧。”
娘娘没说话,我察觉到了什么,坐起来,向她道歉:“是小璟说错什么话了,是不是?”
她安慰我,说她只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