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渝早就心痒难耐，只因昨晚的罚抄尚且心有余悸正想假装做个乖宝宝，此时见爷爷发了话，当即便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蹿了出去。

在山脚下的小村庄中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山中蛇虫鼠蚁众多，虽然甚少有体格较大的动物贸然闯入人类群居的山村里，但为防那些没甚脑子又长腿会跳的小动物，村中人家大多都将院墙砌得高高的，连唯一供人出入的门口也不放过，差不多都做了快到膝盖位置的门槛，大门一关，倒算是有了两重防御。

是而陈渝在门外的空地上滚雪球倒是滚得顺畅，可要往院中滚来时，却要被那高高的门槛卡掉一半积雪方能将之滚进门来。

但幸而他年纪虽不大力气却甚大，见一个不行便滚了俩，再在院中滚几遍粘合粘合，倒是叫他滚出了一个巨大的雪球。

跟他这个一比，之前清雁清柔滚的那个雪球便只能做脑袋了。

老爷子在廊下瞧得乐呵，连陈四婶在路过他时将他手中已然冷了的茶换了杯热的来都没注意到，只顾抚着花白长须哈哈大笑。

兄妹三个合力将大雪球安置在门边，再将小雪球抬上去做了脑袋，陈渝在厨房中捡了两根笔直的干柴做双手，清柔顶着陈四婶的笑骂在她的菜篮中挑了根胡萝卜并两个土豆来安在脸上做了眼睛鼻子。

清雁端详了片刻觉得这雪人双眼无神，便从书房中取了笔墨来，将那两个土豆给涂黑了，这下黑白相间煞是打眼，倒是自觉好多了。

这若是搁在以前，清雁挑剔清柔做的事情不好，清柔早就气得直跳脚要跟她一决高下了，但现在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然一日千里的亲密了起来，此时且不说清雁觉得清柔做的雪人不好，就算清雁觉得清柔穿的衣裳不好看，清柔都会毫无异议的立马回屋换一身。

瞧她那双随时随地都在闪烁的星星眼仿佛在告诉大家，姐姐永远都是对的！就算偶尔有点儿不对，也是你们不好在先！

没办法，所谓脑残粉便是如此了。

做完了脸又觉得身上白白的甚是单调，于是在清雁的授意下，清柔顶着娘亲的笑骂声又去了一次厨房，这次收获颇丰，倒是让她偷了根紫得发亮的新鲜茄子出来。

将这茄子安在雪人身上分了个对襟，这下大家倒是都满意了。

在雪光直晃眼的照映之下，这快比人高的敦厚雪人立在门边，威风凛凛的高举着它的双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倒跟个守门神似的，又敦实又可爱。

清雁瞧着简直爱不释手，这若是搁在现代，她早就四面八方各个角度拍它个一百张照片，再精挑细选美图秀秀加上层层滤镜，最后凑个九宫格再写个几大段的新年感言，然后这雪人便没用了，她要转战手机开始抱着一个个回复评论了。

现在想想这个流程，当真仿佛是上辈子才有的事情。且这一大串搞下来，心境早已不复起初只想搭个雪人玩儿那样简单，倒是平添了许多可有可无的形式感。

现在倒好，掏兜没有手机，一切都只能靠眼睛去看靠脑子去记，为见一个朋友跟他说两句话还得跋山涉水花费半日光阴，车马书信再慢，却无端让人安心。

所谓返璞归真，想来便是如此罢了。

清柔见她望着雪人直出神，本想喊她一声，但张了口却又没发出声音，反而转身跑到书房去了。唯一1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