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让各位久等啦,欢迎来到《七日谈》!我是你们的电台主播小九。
这里是FM4800,BJ时间晚上十点半,今天的恐怖故事…就要开始了!”
雾见市的郊外杂树丛生,没有一丝人烟。穿过夜间袅袅升起的雾气,在一条偏僻的街道尽头,坐落着一个破旧的公寓。
早已枯死的爬墙虎仍旧死死地攀附在布满裂纹的窗台边,不经意间掩盖住了台沿上什么黑红色的痕迹。
公寓里黑着灯,安静得仿佛从未有人来过。透过天边散落的微弱月光,依稀可以看见落满灰尘的窗内种植着什么美丽的植物。
是绣球花。大朵大朵盛开的蓝色绣球花,被人细心地摘下,浸泡在圆形的水缸里。
林早抱着一摞资料,踩着高跟鞋走在幽深的楼道中。一阵阴冷的风从破了口子的窗户玻璃处灌入,把原本就老旧的吊灯吹得前后乱晃。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裹紧白大褂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朝前赶去。
“踏踏”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走廊,显得格外毛骨悚然。她匆匆张望着沿路的门牌号,316,315,314…
她忽然停住了。
“…然后,小林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颤抖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门里的灯光格外刺眼,她下意识伸手,遮住了眼睛。
紧接着,在手放下的那一瞬间,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向后退去。
那是…那是什么?那个昨天被自己亲手埋葬的哥哥,为什么正站在厨房里,一如既往地炒好了菜,笑着朝自己扭过头…”
“啪!”
刻意压低的女声在房间里回荡着,音色清澈,林早吓得手一抖,一个文件夹滑落在地上。她哆哆嗦嗦地连忙拾了起来,慌忙走进房间,低着头把文件放在桌子上,不敢吱声。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一个来这个工作室实习的小助理!她壮着胆子偷偷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房间。
屋子里一片漆黑,透过窗外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办公桌上摆放整齐的心理学专业书籍。催眠用的几个摆球放在一个黑色的收音机旁,收音机仍在兀自响着,清澈的女声幽幽地述说着什么,像是在宣示着在这里唯一的主权似的。
窗台上的蓝绣球在水池里上上下下地漂浮,被月光一照,显得清丽而妖艳。一个身型修长的男人在黑暗中沉默着,半躺在窗边的皮质长椅上一言不发。
那里原本应该是病人坐的地方。林早暗自腹诽着,她正打算清清嗓子准备开口,却听得耳边一声轻响。
女声忽然安静了。长椅上的男人收回手,目光良久地看着自己的黑色手套,他抬手扣好了衬衫的纽扣,扭头看向窗外,忽然轻轻地笑了。
“这么晚了真是不好意思,林小姐,就文件放在那里吧,我自己整理就好。”
“啊…好的!”
林早如释重负地慌忙答应着,感觉这是自己今天听见的最动听的一句话。她连忙朝对方鞠了一躬,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
这地方也太诡异了吧!她终于走出了公寓大楼,忍不住扭头向后看去。
还有这个人…虽然是个海归精英没错,但果然我们这个专业是专业出怪人的吧?!她头痛地叹了口气,感觉对自己的新工作充满绝望。
算了管他呢,今晚就先去加餐!林早跳上一辆出租车朝市中心开去。
这种时候只有小龙虾才是真爱。她美滋滋地打了个哈欠,靠在车上睡了过去。
钟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杨天仲偷偷打了个哈欠,重新戴好监听耳机。
“…好的,今天的故事就到此为止,那么祝大家做个好梦。”
录音棚里的女生微微侧身,棕色的长发垂下,发梢扫过她柔软的脸颊。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扭头朝他做了个ok的收拾。
“咳…咳咳!”
杨天仲猛地回神,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连忙低下头看向操作杆,三下五除二地结束了录制。
太丢脸了…在学姐面前真是太丢脸了!
他浑身不自在地站起来,不料目光正和伸着懒腰从棚里走出来的学姐打了个照面。他随即下意识地鞠了一躬,浑然不觉自己脸上早已红到了耳朵根。
“好啦好啦,收工回家!”
何酒酒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路过的时候随意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朝工作室的人员弯腰道谢道。
“抱歉录到了这么晚,观众环节实在太热情了…今天也辛苦大家了!”
“何酒酒,过来一下。”
“墨久师兄!”
何酒酒一溜烟地窜到一个男生旁边,眨巴着大眼睛明晃晃地盯着他,“什么事什么事?是佳姐发脾气了还是又嫌你工作太晚了?
你放心吧,这里我能处理好的,你完全可以提前回去陪她的。”
“不是,我没有怀疑你的能力。”徐墨久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台里有个新的栏目策划,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雾见的大街小巷早已陷入了沉睡,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也是一看便知要开往住宅区。道路两旁的槐树被风吹拂着,几片落叶飘落而下。
何酒酒下了电车,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个公寓,挎着包上了电梯。等她迷迷糊糊地站在自家门口,准备输入密码开门时,突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