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偷袭战在先，野川在军中的威望直线上升，这场仗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启示。

他放下兵书，走入军营，与将士们吃酒聊天。虽然他说话还是不怎么好听，但将士对他自带滤镜，没过多久野川已经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在这个过程中，野川也对自己带的兵有了更多了解，比如一营擅长骑马舞剑，打前阵消耗最为合适。比如二营对箭术更为了解，适合在后方消耗。而三营人高马大，浑身蛮力，应当做主力军放在两者之间。

纸上谈兵不可取，实践才能检验能力。

在敌方筹备物资之时，野川率兵发起正面战，对方被迫迎敌，没了物资且军心不稳，可想而知这一仗，自是不敌气势大振的岭南士兵，岭北士兵再次惨败。

之后，野川也亲自发起了不少战役，有输有赢，但总体是岭北呈败退之势。野川对兵法运用越来越熟练，后期的许多场战都是岭南士兵大获全胜。

在众人都以为战争即将结束，岭南赢得最终胜利时，意外来临。岭北不知使用了什么邪术，每当夜晚就会发起突袭，冲在前线的士兵说，那些岭北士兵，身形透明宛如鬼魅一般，兵器碰不到杀不死极为诡异。

野川放下书，皱起眉，“此事可真？”

底下的人迅速跪下，“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言皆属实。”

看来，鬼族人已经开始使术法。他摸摸胸口，只要他不催动蛊母，就可以减缓蛊母蚕食的速度。可现在看来，已经不是兵器之战可以解决了。

尽管野川心中思绪万千，但面上平静，语气淡然。“知道了，你先下去。”

等人走后，他穿戴好盔甲。走到军营外，抬头看着高悬于夜空中的月亮，闭上眼感受着胸口处传来的两个节奏不同，但都十分有规律的跳动。

看着明亮的月亮，他好像好想见一个人，想见谁呢，他好像有些记不清了。

漆黑的夜空，繁星闪烁。寒冷的夜风呼啸而过，四野萧瑟，战争的号角悄然吹响。

野川站在队伍前方，冷峻的目光环视每一位士兵。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长相清秀的士兵脸上，他穿过人群走到阿牛身边。

用极其生硬严厉的声音说道，“你，回去。”

也许有了上一次的插曲，他之前每一次率兵打仗都会在人群中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士兵。他几乎能在每一场战役都能看到他的身影，阿牛虽然看着瘦个子也不高，但杀伐果断在军中也小有名气。甚至在几次危急的情况下，还替野川抵挡了偷袭而来的箭。

听到这话，阿牛惊讶的看着野川，眼中有不解有生气还夹杂着几分无端的委屈。

阿牛低下头，声音倔强又带着几分哽咽道，“不回。”

野川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一滴豆大的泪水砸到地上。原本呵斥的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胸口闷得难受。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他说不出口，莫名其妙的，他竟有些不想看眼前的人哭。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走回队伍前面。骑上马匹，带着旁边的人骑马奔驰。阿牛混在人群中，追逐着野川的步伐狂奔。阿野的感知越来越差了，他的阿野已经认不出她了。心中的酸涩几乎将卜竹芸淹没，但她擦干眼泪，调整情绪，很快投入到战场中。

在见到岭北士兵之前，野川没有想到自己将面对的是何等诡异的场面。一个个岭北士兵如幽灵般从土中缓缓浮现，苍白的脸，漆黑空洞的五官，在月光下透明的身体。宛如鬼魅扑向士兵，速度奇快，几乎是飞驰而来凶狠的撕咬上前的人。

对方似乎得知了野川会来，召唤了数万幽魂，在此等候多时。

在幽魂后，能看到一个骑在黑色马匹上，戴着黑色衣袍的人，远远望去，看不清人脸却让人无由来的觉得畏惧。那人的影子被月光拉长，应是活人。在之前的夜晚，岭北仅派出他一人，却能斩杀数万岭南士兵，实在可怖。

冲在前面的士兵看着这一幕，心中犯怵。马儿发出呦呦叫声，表达着自己的不安。

野川几乎没有一秒犹豫，迅速催动了体内的蛊母，一鞭子用力的拍向身下的马，冲在了队伍最前方。受蛊虫作用，士兵们眼泛红光，跟冲在后面。

蛊虫没有自我意识，只会受蛊母控制。野川一边抵挡扑上来的幽魂，一边还要分神控制士兵，打得十分吃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幽魂似乎害怕蛊虫，蛊虫分泌出来的汁液会侵蚀他们的魂体。

吞下蛊虫的士兵死后流出的乌黑血液就含有蛊虫汁液，野川控制着士兵将血涂在手中兵器上。局势有所反转，可这样大面积的控制蛊虫无异于加快了蛊母的吞噬速度，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就在这时，在右边的分支忽然如有了自我意识一般，自主攻击敌人。野川一愣，但来不及多想。有了这股神秘力量的加持，野川轻松了不少。

黑衣人抬头看着有些暗淡的月光和大减的幽魂，不屑的轻嗤。

“鬼野川，我们下次见。”他的声音幽暗沙哑，宛如石块刮玻璃，让人听着十分恶心。

声音从脑中传来，似乎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野川心猛得一沉，对方竟然知道自己姓鬼。心里越来越烦躁，他加快了进攻速度。但对方似乎并不想和他继续纠缠，幽魂飞快后撤沉入土中。

等人消失，野川解除控制，士兵恢复神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满脸疑惑。

“岭北已败，岭南兵！胜！”

野川响亮的声音冲破云霄，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被胜利的喜悦盖过，将士们一声一声地怒吼着回应他。

收拾战场，回到军营。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纷纷夸赞着野川的英勇。唯有野川和藏匿于人群的阿牛面色凝重，只有他们知道这一战赢得有多不容易。

回到营帐，野川将所有人赶走。一个人埋头拿着书，若无其事的看着。若有人在旁边定会发现，书竟是反的。

因为这一次的催动，极大的加快了蛊母的蚕食速度。明明应该觉得急躁焦虑，可野川此刻的心竟平静的宛若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