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对自己的正面作战能力有信心,但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位警察都找不到的通缉犯,无异于大海捞针。
半个小时后,太阳落山,天空彻底漆黑来,车上的乘客已经寥寥无几。
牧武下了车,寒风扑面而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决定抄近道,走小路回家。
阴暗的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城区的灯光投射过来,影影绰绰的,能够也只能够让人看清脚下粗粝、肮脏的水泥路面。
啪嗒——
牧武停下脚步——前方漆黑无光的巷道中,隐约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有人吗?救我……救命……救救我……”
普通人就算是很有公德心,在这种环境下遇到呼救第一反应也是心惊胆颤的掉头就跑。
但牧武显然不是普通人。
他眯起眼睛,语气中带有几分跃跃欲试。“不会吧,运气这么好!说曹操,曹操到?”
他没有犹豫,脱掉鞋子,放轻脚步,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朝着前方探索。
随着距离的拉进,求救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牧武竟隐隐觉得有些熟悉,还未等他细想,一连串“嗖嗖嗖”的尖锐啸声在黑暗中骤然响起。
牧武浑身汗毛炸起,双脚一蹬,好似一头受惊的吊睛大虫般疾扑而出,刹那间就向前窜出了十几米远的距离。
与此同时,数十根黑色羽毛从小巷的另一头激射而来,来势之急,丝毫不逊色于强弓劲弩的攒射。
噗噗噗!
黑色羽毛插进牧武原本站立的位置上,足足深入水泥地面寸许之深。
牧武眼角余光一扫,神情一凛。若非他灵觉过人,能料敌机先,否则他已经被射成马蜂窝了。
“本以为只是一只撞入蛛网的小虫子,没想到居然是一位来自东方的年轻武术家,真是失礼。”
黑暗中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牧武心中一惊,定睛看去,眼前的场景令他瞠目结舌。
一道身披黑色长袍,头戴鸟嘴面具的身影静静悬浮在小巷之中,斑驳的墙壁上用鲜血涂抹着crow(告死鸟)。
仿佛恐怖电影般的诡异场面切切实实的出现在现实当中。
牧武目力惊人,借着月光,能清晰的看见这个鸟嘴怪人头上并没有威亚一类的机关。
他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悬浮在半空中的!
换而言之,他就是牧武一直在苦苦寻找的超凡者。
虽然“里世界”的大门近在眼前,但牧武毕竟比同龄人多了三四十年的记忆,心性沉稳不少,他飞速镇定下来,开口道。
“告死鸟先生,久仰大名。”牧武抱拳行礼。
“年轻的武术家,这里已经是我的祭坛,还请遵守‘五月花誓约’离开这里。”
告死鸟悠然的说道,语调平静柔和。
如果抛开他的衣着外表和所作所为,这完全就是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
牧武对所谓的五月花誓约一无所知,但从对方的话中不难推测,这在超凡者中应该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常识。
他可不想暴露自己是个菜鸟的事实。
牧武摊开双手,后退一步说道。
“如您所见,我确实是误入此处,并无打扰的意思,你大可继续,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明智的选择。”鸟嘴怪人轻笑道。“再见,年轻的武术家,也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牧武没有回话,面朝着对方,快步向后倒退而去。
就在他即将要离开之时,突然……异变骤起!
那位求救者似乎听到了牧武和鸟嘴怪人的对话,求生的欲望使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不,牧武,是你吗!快救我!救我!求你了!救我!”
随着求救声响起,告死鸟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牧武甚至能感受到被对方目光扫视的位置隐隐刺痛起来。
对方的实力超过自己——这是生物的本能在警告自己。
就像一只野狼遇上一只猛虎,仅凭体型就能判断出自己胜率不高。
此时牧武已经听出求救之人的身份——她妹妹的闺中密友艾米丽。
一个身材平平无奇,脸上有雀斑,有些虚荣,梦想加入校内啦啦队的女生,经常来他家做客。
牧武性格内敛,寡言少语,一直和艾米丽没什么来往,两人的私交几近于无。
而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艾米丽的性格变得更趾高气昂起来,所以两人原本就一般的关系就变得更差。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抢劫、杀人犯,牧武也许会看在熟人的份上顺手救下。
但若是要为此对上一个掌握超自然力量的连环杀手,那还是敬谢不敏了。
“看来你选中的祭品是我认识的人,不过幸运的是,我和她不熟,所以我们之间大可免去一场冲突。”
“不,不要!牧武……你妹妹也在这里……伱难道……要看着你妹妹……眼睁睁看着……死在这里!”艾米丽嘶吼道。
牧武微微皱眉,随后挤出一个笑容,“阁下,您有所不知。我母亲很早就故去了,我们是重组家庭,我们俩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
“法克!”见求生的希望破灭,艾米丽几乎崩溃,尖声痛骂起来。
牧武对艾米丽的咒骂置若罔闻,继续道。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不要让她走的太痛苦。”
“哈哈哈!”神秘人大笑起来。“年轻的武术家,你很有意思……”
嘭!
话音未落,牧武进步一踏,坚硬的水泥地面炸出一个小坑,碎石飞溅。
宽大的衣服被空气撕扯的猎猎作响,牧武好似出闸的猛虎般狂扑而出。
告死鸟一愣,抬起右手,一根黑索如同毒蛇般从袖子里弹出,撕裂空气,朝着牧武猝然疾射。
牧武心中一凛,纵身一跃,飞檐走壁般在墙上连蹬数步,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击,。
告死鸟轻咦一声,似乎有些惊讶,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袖子里的黑色绳索便迅速回缩。
牧武本想伸手去抓,但突如其来的危险感又让他生生止住了这一行为。
告死鸟按捺心中的疑惑,手中黑索旋卷如枪,破空飞射,如流星赶月,顷刻间至牧武身前。
面对这凶狠的一击,牧武脊柱大龙弯折如弓,拧身踏步,脚下的水泥地面被踩出一道蛛网状的裂纹。
嘭!
他身形如箭,骤然飞掠至鸟嘴怪人身前,劲力勃发,骨节炸响,拳如重炮,凌空轰下。
咔嚓!
牧武只觉自己轰穿了一件坚厚的墙壁,消去九成力道,才砸在一具单薄的躯体上。
神秘人被一拳轰飞,如同一片落叶般摇摇晃晃的向后飘去。
呼啦!
他身后骤然张开一道阴影构成的黑色羽翼,振翅一扇,带起一阵劲风气流,稳住身形,向后飞去。
牧武没有乘胜追击,他四下打量,借着黯淡的月光,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显眼的血字,红字下方躺着两具娇小的躯体。
艾米丽脸色苍白,腹部有一道明显的创口,身下有一道血泊,刚刚的咒骂似乎进一步消耗了她的生命力,现在已经昏迷过去。
他妹妹则紧闭双目,气息微弱。白皙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四肢被折断,昏死过去,万幸的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牧武嘴唇紧抿,脸上隐隐有戾气浮现。
“来自东方的武术家,我可以理解为你向我丢出了白手套吗?”
告死鸟悬浮在半空之中,漆黑的羽翼缓缓扇动,月光照耀在他身上,洒下宛若巨兽的阴影。
他再度开口,声音依旧柔和,只是相比起之前,更多了一分谨慎。
牧武从小在联邦长大,明白在西方文化中,丢出白手套,便是要求决斗的含义。
“如果你让我带走我妹妹的话,那就是一场误会,我愿意向您赔礼道歉。”
“但是如果你打算阻止我的话……那这就决斗的邀请!”
“相信您也看到了,我有和您决一死战的勇气和决心!”
牧武扭了扭脖子,弯曲膝盖,俯身蓄力,屏住呼吸,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随时准备扑咬杀人。
沉默了片刻,鸟嘴怪人道。
“我看出来了,只有你们亚洲人,才会如此重视家庭!”
“既然如此,您的答复是?”
“来自东方的武术家,你的运气不错。这场仪式的目标是另一个女孩,你妹妹只是运气不好,正巧被卷进去了而已。”
“但仪式已经开始,不容打断。”
“这样吧……这个女孩伤势极重,再过不久就会死去。在这个女孩死去后,我允许你带走你的妹妹。”
“你的妹妹的四肢虽然被折断,但并无生命危险……”
“但长时间得不到治疗的话,很可能导致终生残疾不是吗?”牧武厉声打断了告死鸟的话。
“唔,这是个问题,但仪式不容打断!这已经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告死鸟语气坚定。
牧武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年轻的武术家,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这样……”鸟嘴怪人开口道。
话还没说完,牧武夹起一粒石子,抖腕弹指,石粒疾劲飞射,“噗”的击中了艾米丽的太阳穴,脑浆迸溅。
“现在……问题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