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五十年，清明时节，阴沉的天空，乌黑的云翻滚着笼罩了整个大地，强劲的风卷着潮湿的气息席卷而来。

“啪嗒啪嗒”

细雨低落下来，巫白撑起罗伞，拿起一旁叠放整齐的纸钱和黄纸，塞进袖中。

他步履不停，来到城外的一处荒山处，在山头下一座简单的坟头坐落在上面，坟前只有一块木板，木板斜倒在地上。

巫白走过去，伸手将木板扶起了起来，往地上压实了，在捡了旁边的几块石头压在木板的脚下。

他蹲在木板前，双手抚过木板上雕刻的字迹。

“陆昭明之墓”

这五个字还是巫白亲手雕刻上去的，因为不熟练，好几次都把手指给戳破了，血珠滴在上面留下了印痕。

他趁着雨还不大，就把袖中的纸钱掏出来，抛洒在他的坟前，把黄纸点燃，鬓角的白发随着风飘摇起来。

说来要是有人看到巫白祭拜陆昭明，一定十分震惊，陆昭明是巫白同朝为官，却是走的相反的路，一个是奸一个是忠。

他们两个人斗了半辈子，互相牵制着，谁也斗不过谁，没想到新帝上位，第一个杀鸡儆猴的就是陆昭明，他以贪污受贿被关进大牢并判了死刑，在秋后问斩。

陆昭明虽然贪污，却没有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巫白觉得处罚太重，几次像新帝求情免了陆昭明的死罪，新帝大怒降了巫白的官职。

陆昭明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就被扔到了乱葬岗，巫白带人把他的尸体找了出来，见到旁边围了几只野狗，他想也没想就冲上了前，野狗咬住了他的手臂，下人赶忙上前，赶走了野狗。

鲜血顺着他的手低落下来，下人十分担忧“大人，我带您去看大夫”

巫白摇摇头拒绝“先把陆昭明的尸体收起来”

下人见巫白坚持，只好先把陆昭明的尸体用被子裹了起来，他们不明白，自家大人明明和陆昭明是出了名的死对头，陆昭明死了，他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还要帮他收尸！

面对下人的不理解，只有巫白自己知道，两个人斗久了就产生一种惺惺相惜感觉，一天不斗起来，浑身都不舒服，他们算是这世上第一人因为“斗”成了朋友的人。

巫白来的时候见到一块荒山，那里风景优美，是个安眠的好地方。

“咳咳……”

巫白咳几声，他捂住嘴，血从指缝里流出来，这是陆昭明去了的第三个年头，他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他望着陆昭明的坟头，用不了多久，估计他也会睡在里面了。

他比陆昭明好一些，儿孙满堂不愁没有人送终。

巫白擦干净嘴边的血迹，对着陆昭明轻轻笑了一声“老伙计，我的时间不多了，以后我就不能来看你了”

回想起来，两个人初次见面就“斗”了起来，他们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斗了整整一天的对联，现在想起来他也会笑上几句。

黄纸烧完，灰烬随着风卷进雨中，落在地上，巫白起身整了整身前的衣服，转身走进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