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口中的朋友，是两个日本人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德裔美国人。

林慧慧为什么清楚这个高大威猛的歪果仁是什么底细，当然不是未卜先知，也不是偷看了人家的护照，而是这位叫做弗兰克的家伙和林慧慧算是老相识了。

弗兰克进来后一看到她，就激动得张开双臂给林慧慧一个熊抱:“Vann Long time no see.I miss you so much.“

“You don't look like a German at all“弗兰克身上融合了德国人的严谨和美国人的奔放，加上他的体格健硕，抱起人来就像绞肉机一样，搞得林慧慧忍不住吐槽他。

“格老子是四川银。“弗兰克哈哈大笑的放开林慧慧，兄弟一样拍着她的肩头问道:“妹儿，你不在美锅，回上海整啥子。“

“回来耍。”林慧慧整整衣衫回道。

对，弗兰克是个很神奇的歪果仁混种，有中国四川产的核，德国产的果肉，和美国产的果皮。

作为纯血统的雅利安人，弗兰克一句德语都不会说，更有趣的是，他太太当初被这歪果仁的皮相欺骗，找弗兰克练习德语，结果摆了个大乌龙，深入接触后才知道，他基本掌握的语言只有三种，一个是英语一个就是四川方言，还有官话。

有段时间，同为从中国来的她们几人，都以逗弗兰克说四川话，来揶揄他的川妹子，生在天府之地说川普竟然还没有一个老外地道。

在场的人对这二人突如其来的戏剧性的相认，都有些措手不及，转不过弯来，特别是弗兰克这一个洋鬼子满口地道得，不能再地道的四川话，更让所有人生出了荒腔走板之感。

范先生最为难受，他面色不佳的走上去和弗兰克握了握手，问道:“弗兰克，我的朋友，相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说四川话说得这么好。“

“你又没问过我会不会说四川话，范，真要谢谢你，让我今天能和我学妹团聚。“

“你们是同学？”

“对啊，在美国的时候，我们都在同一位数学家门下学习。”

当初范先生认识弗兰克，也是机缘巧合，他听美国领事提到有一个数学很好的牌友，逢牌必赢而且每次都赢。

想让范找几个高手，搓一搓弗兰克的气焰，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他和中岛夫妻打了个平手。

没想到，林慧慧和弗兰克师出同门。

“林小姐，这边请。“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范先生不悦但不慌，自己手上还有两个筹码，他彬彬有礼的给林慧慧引荐一对日本夫妻:“林女士，这位是中岛先生和中岛夫人。“

日本先生身量中等五官普通，一身西装脚上踩着皮鞋，而日本妻子穿着一身精致的，淡紫色留袖吉祥纹和服，静静站在丈夫身旁，恰似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冰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由内而外散发着的气质，全然是一位按照男人期许塑造出来的大和抚子，林慧慧只想到了徐诗人那一首以男性视角描写日本女性的诗。

用在此处，倒是贴切得很。

“这位是林小姐，今夜哈同俱乐部的女皇。“范先生刻意拔高了林慧慧的身份，只有站得越高才能摔得越狠。

詹闻山对范先生的话颇有微词，眼刀子刷刷的飞过去，但，让他更担忧的是这两个日本人，二人于他并不陌生，中岛夫妻有关东军背景，除了在上海购置各大赌场股份外，这两人也是东北那边流入上海八成烟土的经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