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壮的歌声里,海兵大学堂山长张九龄少将躬身向隆胜帝请示之后,大步向前,在校阅台左前侧立定,双手虚张,歌声顿停,张山长大声宣布:“奉陛下令,大明历522年海兵大学堂第249期海兵学员毕业典礼现在开始,有请海军左都督林一级上将致辞”。
须发皆白、脸上有着斑斑点点海锈的林朝风一级上将微微向隆胜帝点头致意,然后踱步向前,双脚跨立,一如站立在颠簸的战舰上。其鹰目环视台下即将毕业的海兵学员们,片刻之后,用着与他年龄不相衬的大嗓门开口说道:“诸位海兵学员,经过五年的严格训练,你们圆满通过了大明帝国海兵的训练,马上要由皇帝陛下颁礼,即将成为大明帝国一名优秀的海兵军官,这是何等的荣耀,但不要忘记,成为一名海兵军官,不仅仅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责任。大明帝国疆土还未统一,吾辈不要忘记先安宗皇帝的遗嘱,仍需要你们去勇敢战斗。大明海疆并不太平,列祖列宗创下的大好基业需要诸君去保卫。这个世界变化很快,海上新战法新兵器层出不穷,大明水师需要新鲜血液,需要诸君去直面挑战。在此,牢记先安宗皇帝定下的海军格言:忠诚、荣誉、团结、勇气,忠于皇帝陛下,坚守尔等荣誉,信任海兵同袍,勇敢进取战斗,大明万胜,万胜,万万胜!”
在台上台下的一众高官和学员们的热烈拊掌之后,张九龄山长接过话题:“下面,按照毕业名次,每十人一什,上台由皇帝陛下颁发毕业证书、军衔和委任状”。
毕业排名第三十二的朱先阡,作为海州府籍贯人士,现在已经出了五服的皇族朱姓子弟,排在第三什,远远看着台上隆胜帝,在山长陪伴下,或勉励、或拍肩,或握手,谈笑风生的给每位学员加衔,颁发印着皇帝陛下私章的明黄色毕业证书、红色的委任状,不知不觉,变得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更多的是多年来辛苦得偿所愿的悲喜,眼眶逐渐变红。
轮到第三什的时候,朱先阡怀着时悲时喜的心情,迈着略有点生硬的步伐,亦步亦趋的随着前面什长上台,立定,左转,在什长一套流程走完离开后,不知道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的到了皇帝陛下面前,双目低垂,不敢让隆胜帝看到红红的眼眶。
这时,山长张九龄微笑道,“小孩子家家还是有点紧张啊,先阡,抬起头来,让陛下看看你”。
朱先阡依话抬起头,先映入眼帘的是隆胜帝尽管裁剪非常合身的外套,但是难以掩盖略有发福的大肚腩,往上是一部乌黑发亮的大胡子,再往上是一对狭长的眼睛,悠深但透出一付和蔼宽容的笑意。
“陛下,先阡可是海兵大学堂近十年里最年轻也是最出色的炮术学员,要不是航海训练受伤,排名肯定要进入前十,您看,这胸前挂的可是因功受伤的紫心勋章,可是今年毕业海兵学员独一份啊。而且,先阡可是您的远房族人”,张九龄说道。
“哦,还有这么个事,开寿兄,你啊能讲讲啊,已经有好几年没看到吾家后辈到海兵了”,隆胜帝扭头看着和蔼的问道。
“陛下的南京话还是蛮地道的啊”,朱先阡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开始胡思乱想。
“陛下,先阡为先安宗皇帝之后,永明郡王第三子后人,祖父因出五服,由应天府迁居至海州府安东县,其父为安东县教习,其母为山东难逃后人,丙子之乱中父母双亡”,张九龄说道。
“先阡,尔家中还有何人?”隆胜帝关切的问道。
“报告陛下,下官家中尚有一妹,还在江南女子师范学堂读书”,朱先阡回道。
“要不是先阡执意入学海兵大学堂补贴家用,他妹妹可没钱读书啊”,张九龄插话道。
“好好好,好孩子有出息,我们老朱家总算有个顾家还能吃苦的小辈了”,隆胜帝对着张山长感慨道。
“陛下,家常话后面慢慢说,该给先阡颁礼了”,张九龄笑着说道。
“嗯,先阡若是家用上有困难,可至宗人府报备一声,这是朕的意思,侍从官记下来”,隆胜帝一边说着,一边随意从锦衣卫随从手中接过两颗紫铜色三角星,准备扣在朱先阡右手袖筒上。
就在这时,朱先阡后面等候,排名第三十三的施元琅,在看到隆胜帝边的侍从返身去案台上拿取毕业证书时候,突然猛吸一口气,面色大变,抬脚从袜口拔出一把短刃,高声疾呼“打倒昏君、共和万岁”,并向隆胜帝猛扑过去。
朱先阡余光瞟到施元琅面色狰狞,本能的一把推开隆胜帝,并转身面对施元琅,就在转身刹那间,短刃已经狠狠扎入左胸,最后的感觉就是施元琅想抽出短刃,而自己双手紧紧抓着对方手腕,“我要死了吗,被藏在袜子里面的短刃捅死,真是羞愧啊!”
“保护陛下”,“抓住他,抓住他”,”医官,医官”,“全体学员,听我口令,原地坐下”,在各种吵杂的声音中,朱先阡眼前人影晃动,视野慢慢变黑,身体感觉在下沉,最终深深沉到黑色大洋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