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人员不耐烦地:“你怎么又来了?”
王缇英:“我来看我儿子。”
看守人员:“法庭没判刑之前,家属一律不许见,何况你还不是家属。快走,快走!”
王缇英:“您行行好,跟俺说说,啥时候开庭?”
看守人员:“快了。你去法院问。”
法院大门口信访接待处。王缇英排队等候接待。队伍走地很慢,好不容易临到王缇英到窗口了,王缇英着急地问:“我想问问啥时候托尼开庭?”
接待法官:“托尼是谁?”
王缇英:“我儿子,王托尼,就是那个杀人的少年犯。”
接待法官:“法院最近没少年犯的案子。你要了解开庭时间,门口有块大屏幕。法庭会提前三天通知。”
法院大门口电子屏幕下,王缇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王缇英在大屏幕底下,不时抬头看看屏幕。屏幕上显示开庭的消息。
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托尼的消息。
王缇英对成达说:“我每天上午八点半都到大屏幕上去看一看,不管刮风下雨,从来没有间断过。星期天的时候,大屏幕黑了,我就去看守所给儿子送东西。吃的喝的看守所不收,只收衣服和钱。”
看守所接待室。王缇英存衣服和钱。
一个看守人员说:“以后不用送了,三天后开庭。”
王缇英惊喜地跪下给看守人员磕头:“谢谢,谢谢!”
法院大门口,很多人排着队等着领旁听证进入法院。排到王缇英,她拿出户口本和儿子的身份证来证明。一个法官把她叫到一个接待室。
女法官温静接待王缇英。
温静:“你这儿子是捡来的?”
王缇英:“是。从铁道边上,还有一个女孩珍妮,被人害死了。”
温静:“你知道托尼是哪年出生的吗?”
王缇英:“他属马。我算了一下应该是1990年。”
温静:“对。他自己也说是1990年。可是为什么户籍证明上是1988年了呢?”
温静打开卷宗,拿出一张盖着公安局派出所印章的证明来。上面托尼的出生日期变成了1988年4月5日。
王缇英急忙掏出自己的户口本,上面托尼的出生日期标志为1990年10月23日。
温静:“你这个户口本我能复印一下吗?”
王缇英同意。温静复印之后拿回来还给她。
温静:“你先回去吧。今天庭不开了,我们得先核对一下被告人的出生年龄。”
王缇英急了:“怎么说不开庭就不开了?他真的是1990年出生的。”
温静:“你不是他的生母,这个日期是你申报的,是否准确需要核对。如果按照公安提供的那个日期为准开庭,他就满十八岁了,要判死刑的。所以不开庭是为你好。”
王缇英又惊又喜:“谢谢,谢谢!”
王缇英对成达说:“虽然没开庭,但是托尼已经被法警拉来了,温静法官还是让我跟托尼见了一面。”
法院临时羁押室。托尼戴着手铐、脚镣,穿着号服。
温静带着王缇英进来,让法警打开门。
温静:“王托尼,你的案子眼庭审理。你母亲想见见你,你们可以聊五分钟。”
王缇英握着托尼戴着手铐的双手,涕泪纵横。
托尼却不看王缇英,两眼怔怔地看着温静。
温静被他看毛了:“看我做啥?跟你妈说话!”
托尼:“你是我姨?”
温静:“这孩子,说什么呢。”
托尼口气更加肯定:“我妈说过,你是我姨。”
温静有些生气:“我没姐妹,怎么成了你姨了?你再不跟你妈说话,就送你回看守所了。”
王缇英求温静别生气:“这孩子被关傻了。”
王缇英对成达说:“孩子的案子又拖了很长时间也不开庭。有一天晚上,温静法官和她的男朋友开着车来我家。”
王缇英在家里收拾碗筷,显然刚吃完饭。
突然传来敲门声。
王缇英应着:“来了。开门。温静和男友进来。”
王缇英惊喜地问:“温法官,要开庭了吗?”
温静没有回答王缇英的话,而是问:“托尼说你们家有一张照片,是孩子生母的,能给我看看吗?”
王缇英从墙上取下镜框,从后面拿出一个纸包来,打开纸包,把一张发黄的照片递给温静。
温静看着照片,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一同来的温静男友问她:“是她吗?”
温静点头:“这孩子不是八八年的,肯定是九〇年之后的。”
王缇英抻头看了看照片,猛然发现照片上的那个女生跟温静眉眼很像。
温静对王缇英说:“大姐,这张照片能给我用几天吗?”
王缇英犹豫了一下:“好是好,你们可一定要还回来,我怕孩子回家问我要,这是他的宝贝。我捡他的那天,他就带着这张照片,说是要来东莱找他姨。”
温静强忍着眼泪:“很快就还你。”
成达问王缇英:“照片还你了吗?”
王缇英:“住了好多天,温静法官的男友一个人来还照片,他说温法官调离法院了。这个案子她不能管了。”
茜雪:“这是为何?”
成达:“看来,我们得去了解一下这位温静法官了。”
五
成达给林丹打电话:“林丹,我记得你在北京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位叫温静的女同学对吧?”
林丹:“有啊。她是东莱市中级法院委培生,带着工资读书。”
成达:“能不能抽点时间,陪我去见见你这位女同学?”
林丹:“怎么了?”
成达:“不占用你的工作时间。你跟她联系一下,周末咱们去一趟东莱市。”
林丹:“好的。我联系一下。”
高速公路上,成达开车,林丹坐在副驾驶上。小闲在后座玩手机。
林丹:“我那位同学从法院调离了,现在东莱市检察院渎职犯罪侦查局。跟我算是同行。”
成达:“是不是十年前因为一起少年犯杀人案调离的?”
林丹:“不清楚。时间对得上。”
林丹扭头问小闲:“你怎么来了?茜雪呢?”
小闲头也不抬:“她男友来了,我顶班。”
成达:“陈记者来了?太好了,这件事用得着他呢。”
东莱市的一家咖啡厅。成达、林丹和温静一起喝咖啡。小闲在一旁喝可乐。
林丹介绍成达:“我师傅。”
成达跟温静握手:“幸会。”
温静:“林丹电话上说了案情,都十年了,怎么又翻出来了?”
成达:“托尼的母亲一直在上访。十年走了十万公里。上访一百五十多次,人老了二十岁。她的儿子还在狱中,这个母亲怕是要把生命耗尽在这上面了。”
温静:“这也是十年来藏在我心中的愧疚。孩子的生母是我同学,我却无能为力……”
成达和林丹对视了一眼。
温静:“我和王纯都是八五级政法大学的本科生。毕业那年发生骚乱,王纯和男友李京连毕业证都没领,离校而去,二十年毫无音信,后来风传他俩在京郊荒野当了农民,种粮、种菜、劈柴、喂马,过隐居生活。九七年我重返法大读研究生,还打听过他俩,没有消息。”
林丹:“我记得咱们还去过十三陵一带山里郊游,你好像说过这事。”
温静:“后来托尼杀了人,开庭的时候我带着王缇英去看他,他居然叫我姨。我觉得奇怪,就去王缇英家了解,发现了这张照片。”
温静拿出一张复制的黑白照片来。照片上王纯和温静青春洋溢,目光动人。
温静:“根据这张照片,去确定托尼是王纯和李京的孩子,他出生的日期不会早于1989年,更不可能是1988年。我向院里反映了这个情况,结果就是我被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