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宿恢复意识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头顶那晃眼的白炽灯。
刺的眼睛有些疼。
浑身像是被重物所碾压过,疼的厉害。
“哥哥。”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黎宿下意识的回眸,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身穿衬衫,面容精致的少年。
站在不远处,手中提着一个饭盒,一见到黎宿睁开了双眸,面上滑过的欣喜甚至都不用掩饰。
唇角微扬。
快步上前,走到了黎宿的身边,很是自然地牵住了黎宿的手,声色带着几分笑意。
“哥哥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清楚少年的模样,黎宿已经没有多大的震惊了。
毕竟先有秦执,之后再是褚遇,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激不起他心中的丝毫波澜了。
想起 了007所说过的话,微微启唇,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余温?”
这唤声一出,余温的面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飞快的蔓延上丝丝轻轻浅浅的笑意。
重重的点了点头,将黎宿的手握的更紧了。
“哥哥,我在,我一直都在。”
不知为何,黎宿的心口忽的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抿了抿唇。
敛眸。
他已经基本从007的口中听到了过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自也是知晓,无论是秦执,亦或者是褚遇,还有余温,他们都是自己前面几个位面中所攻略的任务目标。
也大概了解了,这些所谓的位面反派都是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每一个世界的自己和每一个世界的反派都会相爱,并且被迫分离,尤其是上一个世界,甚至都没有跟余温好好的告别过。
黎宿的心头一哽。
竟也下意识的回握住了余温的手,眼眸微深,并没有像是对待褚遇那时一样,直接便开口询问余温想要什么。
而是抬眼,那双浅褐色的眸中映射出此时少年的模样。
“余温。”
再次唤出了这个名字,连黎宿自己都能够明显的感觉道胸口处传来的闷疼。
缓了好一会儿,黎宿才再次望向了眼前的少年。
“哥哥想说什么?”
余温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黎宿,只是在黎宿看不见的地方,藏在身后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眼前男人的神色实在是过于让人觉得,接下来黎宿所说的话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
余温下意识的不想要黎宿将剩下的话给说出口,只笑着将手中的饭盒递给黎宿。
声音很是温顺。
“哥哥,这是我熬了很久骨头汤,炖的可香了,你要尝尝吗?”
说着,便是自顾自的将手中的饭盒给打开。
打开的瞬间,那特有的骨头汤的鲜味儿便钻入了黎宿的鼻尖。
虽然确实是难以反驳的鲜美,但黎宿却没有什么心情去喝汤 了。
毕竟接下来留给他的时间,应该也算不上多久了。
抿了抿唇,继续开口,只是握住了余温的手更加用力的几分。
“余温,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好好听我说完,好吗?”
“我不听!”
然,让黎宿没有想到的却是,余温甚至都不愿意听黎宿将剩下的话语给说完。
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连黎宿紧紧握着他的手都被甩开。
情绪是意料之外的激动。
在黎宿还没反应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了眼前少年眸中不知何时已经氤氲上了雾气。
那双黝黑的眸子已经被泪水所掩埋,甚至看不清他的其他神色,所表露出来的,便也就仅仅只有那无法掩饰的悲伤和绝望。
“哥哥又要抛弃我一个人吗?”
少年的声音已经接近梗塞。
望向黎宿的视线都带着悲怆。
“哥哥又要不告而别吗?”
只是话刚一出口,黎宿便猛然间愣住了。
茫然的望着余温,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瞧见黎宿的神色,余温自嘲般的笑了笑。
“哥哥好狠的心啊,明明都已经跟我说好了,要一起上北大的......明明我们的未来都已经安排好了的......”
“明明哥哥都已经跟我说好了,要是我们能够上同一所大学,你就考虑当我的男朋友的......可是哥哥......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哥哥......你真的......”
说到这儿,余温甚至已经泣不成声,整个人狼狈又无措的坐在椅子上,唇边挂上的是讽刺和迷茫的笑。
黎宿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泣不成声的余温,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相比于余温长得跟祝衍一模一样,更让黎宿震惊的是,余温竟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他即将要跟他说的话吗?
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黎宿不明白,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余温不断的将他心中对他的怨恨尽数倾泻而出。
“哥./.....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呢?......”
“哥哥......你为什么就......哥哥......为什么我没能保护好你啊......”
嘶声力竭的少年就连最后的音色都带着难以忍受的悲痛和自责。
黎宿最后想要说的话被少年尽数堵住,温暖又带着自卑怯懦的怀抱紧紧地 包裹着他不安和愧疚的心。
“哥哥......我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你啊?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连最后......都是为了我这样一个自卑胆小一无是处的人......做出那一切啊......哥哥......”
“如果我没有那么自私,想要哥哥送的礼物......哥哥是不是就不会受到那些对待了?哥哥......是不是很疼啊......哥哥......”
余温颤抖的手轻轻的覆在黎宿的腹部,那是曾经被黎兴文所伤害的地方......
他亲眼看见那腹部上狰狞的伤口,就连那苍白的尸体都还在隐隐渗出血迹,余温都不敢想象,他的哥哥在清醒的时候又是如何的抗住的那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