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兰鲜少有单独外出的经历,不仅不着急,反而觉得人少了自在。
领着江玉燕一路赏花,溜溜达达往梨花河渡口去。
梨花开满枝头,梨花树下亦有点点野花开放。
春风拂面,花香袭人。
两个秀丽的小姑娘穿花拂柳而过,比春花还要鲜艳。
渡口有数条小船,一吊钱可以租上一条船。
本来每条船上都有船夫,但她们到河边时,天色已晚,渡口只留一个老者看船。
金乌西垂,落日余晖照红了半边河水,微风吹过,梨花飘落河面,实在是美不胜收。
铁心兰深感惋惜,“这样的美景,可惜不能乘舟游览。”
江玉燕笑道,“姐姐若想泛舟又有何难,我生在金陵,长在水边,撑船还是会的。”
说着就找那老者付钱,因是她们自己撑船,还付了一两银子的押金,是为防她们把船划走不还回来。
梨花河不算宽,但是颇深。下游通向淮水,淮水分支众多,贯通大江大河,甚至有一条分支通往大海,也难怪那老者怕她们一去不复返。
江玉燕撑船很稳,小小一支竹竿在手,便让船在河面上任意穿梭。引得铁心兰频频欢呼,不由得道,“玉燕,你教教我,我也想划船。”
江玉燕便手把手教她拿竹竿,告诉她如何发力,可铁心兰总是不得章法,折腾到夜幕四合也只是让船原地打转。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等以后我慢慢再教你,改天咱们白日里过来,你看着水流方向能更好学会。”
铁心兰只好把竹竿递过去,看江玉燕把竹竿在水里一撑,船便掉头往渡口划去。
“我一定要学会,等以后我来撑船,你就躺在船头歇着。”
江玉燕笑着答应,“那我可等着享清福了。”
船快靠近渡口,她们也不着急下船。
江玉燕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竹筒,向天上发射,便有一道烟花直上云霄,这是铁府的信号,护卫们看到就会来此处接她们。
这时,铁心兰反而有些惴惴,“不知道爹会不会生气,我从来没有这么晚不回家。”
“我的好姐姐,现在担心是不是已经晚了?”江玉燕笑着歪向铁心兰,“咱们平平安安的,爹便是有再多的气也都消了。”
铁心兰顺势揽住她,“我真高兴,真高兴有了你这个妹妹。”
江玉燕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向渡口一闪而过的阴影,那不是铁府的护卫,是她等了许久的杀手。
“姐姐,我也很高兴有你这个姐姐,很高兴有了爹爹。”
江玉燕轻声说完,出手点中铁心兰的穴道。
不顾铁心兰错愕的目光,她站起身,轻点竹竿,小船驶向一处芦苇荡。她侧过船身,船篷挡住渡口的视线,把铁心兰安置在芦苇荡中。
“半个时辰后穴道就会解开,我去把人引走,我水性好,不会有事的。”
铁心兰此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江玉燕撑着船离开。
她听见江玉燕故作轻松的欢快声音,“姐姐,你想听曲儿呀,我来唱给你听,‘莲叶何田田,宛在水中央’……”
又看到渡口驶出一条小船,月光下可以看到船头立着三个蒙面人。
两船追逐片刻,相隔数丈时,那三人弃船跳向江玉燕所在的小船。
江玉燕骤然发力,把船飞快驶向远离芦苇荡的方向。
这就是铁心兰看到的最后一幕,小船飞快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岸上小小的呼喊声,她方感觉到自己可以发出声音,大声喊道,“快去救玉燕!”
铁心兰安然回到铁府,但铁府护卫沿着梨花河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江玉燕。
铁如云加派人手去找,最后只从一个渔民口中得到消息—那天看到一条小船摇摇摆摆向淮水而去。
这就是关于江玉燕最后的线索。
铁心兰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终日以泪洗面,晚上闭上眼睛就是江玉燕的背影。
她知道江玉燕必然凶多吉少,但又心怀侥幸,不肯给江玉燕立衣冠冢。
只是在庙里点了长明灯祈福,又把江玉燕母亲的墓迁至铁家祖坟,就在她母亲坟墓不远处的位置。
她不肯对人说的是,若是玉燕真的遭遇不幸,她多多给江母烧纸钱,也不会让玉燕在九泉之下受苦。若她死了,也能让玉燕享铁家后人的香火。
铁如云亦是心中大恸,他早年丧母,少年丧父,跟妻子两情缱绻时,妻子却因产育而亡。如今人到中年,又失一女,虽不是亲生骨肉,可怎么会不悲痛。
他一边安慰女儿,一边派人暗中查访,势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要防备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继续暗中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