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想着他那一张嘴的本事,突然道:“你的口才不错,若是不参军,说不准是个优秀的商人。”
就像他那个故友,她几乎将自己忽悠成了京城糖葫芦一霸。
岁繁乐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惜北狄畜生杀了我全家,我不来这,怕是做梦都能梦到老子娘死不瞑目。”
少将军轻声道:“是我没有护好百姓。”
他镇守此处,却只能眼见百姓被杀,是他无能。
岁繁一挥手:“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没有您和老将军,我们这说不准早就成了北狄畜生的老巢了,到时候死的人会比现在多伤不知多少。”
“我们这的百姓都感激您的付出。”她声音中透出几分讥诮来:“不做人的是朝廷,和将军父子有什么关系?”
她是记得,这一家子为了镇守北狄,连祖产都卖了,可在京中搜罗天下珍奇美女的皇帝却连个奖赏的旨意都没发,还褫夺了他们国公的封号,斥责他们父子邀买军心,居心不良。
有这样的朝廷,他们父子就是累吐血了也守不住这城啊。
周遭沉默了不知多少的兵卒亦是在此刻开口,七嘴八舌笨嘴拙舌的表达着他们的感激。
若非少将军父子是这样的人,他们早就做了逃兵反了朝廷,如何还能在这镇守呢?
少将军环视了一遭周围的人,他可能记不住这些人的名字,更知道明日再坐在这里的不会再是这些人,但他依旧会为了这一刻的氛围而感到感动,也越发觉得这座城身后的人和朝廷配不上这样的守护。
既然如此看不起这些丘八,那在被铁蹄蹂躏的时候就别怪丘八无能保护不了你们。
“少将军!”突然间,亲卫长朝着此处匆匆而来,对着少将军轻声说了什么。
“杀!”他话音落下,少将军毫不迟疑的道,甚至于他又加了一句:“也杀了他!”
“是!”
饭只吃了一半的少将军匆匆带着半碗粥离开了,岁繁直到晚上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
镇守太监趁着少将军要安排妇孺离开的机会带着自己的姬妾和奴仆要逃。
此刻,他的姬妾奴仆已经全部伏诛。
那位先是威胁少将军要去京城告状,然后哀求少将军放他一马的镇守太监则是被少将军当着全军将士的面亲自砍下头颅,传阅城中。
也是这一日,守城的兵卒知道,少将军安排了他们的家眷离开。
“身后就是你们的父母妻儿,咱们多守住一日,他们就能多逃上一日。”少将军立于烈烈的旌旗下,扬声道:“若是咱们能守满半个月,妇孺无忧!”
此刻,朝廷的大旗已经被卸下,少将军身后的只有他和老将军的两面旗帜,却是所有人心中的指向标。
自这一日开始,城中爆发了无穷的力量,尤其是本地士兵,更是为了父母妻儿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岁繁亲眼看到,一个被斩断一手一脚的人撞着两个北狄人跳下了城楼。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五日,城墙上也成了两班倒的模式,岁繁身边又换了一群人。
这时候,即便是岁繁也说不出什么来。
所有人都不再言语,空气中的死寂到达了极点,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退缩。
半个月,所有人都记得少将军给他们的节点。
只要撑到半个月,他们的父母妻儿或者是战友的父母妻儿就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