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尘埃落地,激烈的战场逐渐恢复了平静。
线国安弃军逃走之后,与义军交战的清军再也没有了继续抵抗的斗志,纷纷丢弃了兵器,跪地投降。
此役清军五千兵马,除了数百骑兵和少数步卒逃脱外,有将近二千六百人被俘,其中清军将佐就有十三人,可谓是蒙山军历次战役中所取得的最大一场胜利。
然而,秦风的神色中并没有太多的喜色,听着余小林向他汇报道:“此役我军阵亡有二百七十六人,伤三百二十人,经过医官诊治,伤者中有一半人恐怕很难挺过去。”
秦风点了点头,脸上的伤感之色溢于言表。
他费尽心思,把握住了最有利于蒙山军的时机攻击清军,为的是把蒙山军的伤亡控制到最小,可最终还是付出了六百余人伤亡的代价。
以步对骑,终究先天不足,骑兵无可争议的是战场上最具杀伤力的利刃。
余小林看了眼秦风的脸色,犹豫了下后继续道:“将军,杨千户那里伤亡颇大,当场战死者就有二千一百人,剩下的也几乎人人带伤。”
杨再兴五千义军战前逃跑了二千,剩下三千兵马战亡了三分之二还多,这对于一支军队而言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灭。
秦风眼中一阵黯然,义军如此惨重代价虽是清军造成,可始作俑者却是他自己!
为了创造战机,他不惜以义军为饵,诱清军与之交战,消耗其士气,从而在最后时刻抓住清军软肋,一击制胜!
很高明的战术,同样也是很卑劣的做法。
战场无情,只以胜败论英雄,在战场上讲道义那是笑话,为了最终胜利任谁都可以不计手段,有时付出一些牺牲也是无可厚非。
秦风明白这个道理,也一直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可心中多少有些不忍,而当他看到活下来的义军将士们时,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开始绞痛。
他就像是个逃兵,离开战场躲进了自己的大帐之中,只为了回避那一双双充满感恩的眼神。
绝处逢生,面对救命恩人的秦风,义军将士们如何能够不感激!
除了杨再兴外,义军中没有人知道秦风的全盘计划,义军将士们看到蒙山军出现时,只当是及时赶到的援军,心中无不感激涕淋,却不知道他们只是这场战役的牺牲品。
哀哉!叹哉!
世间总有太多两难的取舍,而在这个黑暗的时代,秦风不得不取大义而舍小义,他心中的一切愧疚只有等到黎明到来时再一起偿还。
余小林停下来等在一旁,见到秦风的神色逐渐归于平静,才轻声说道:“将军,属下已经根据你的命令安排下去,所有伤员清洗伤口时一定要用煮沸过的水,包扎的绷带也同样要在沸水中煮过,而且每日早晚都要更换。”
秦风想了一下,认真道:“义军伤员都必需住进帐篷,伙食上也要给予最大的优待。”
余小林郑重答应后,问道:“将军,清军战俘该如何处置?”
秦风神色一变,眼中闪过一道阴郁之色,厉声道:“所有清军战兵一律处死,辅兵和民夫选出身强体壮,家世清白的编入各营,其他人就地遣散。”
杀俘不详,可秦风依然要杀!
从蒙山军的第一战起,秦风对于战俘一直都只处死军官,普通兵卒一般都既往不咎。
可是此次的战俘他无法一视同仁,虽然线国安带来的清军都是汉人,可也是南征北战,手上沾满同胞鲜血的汉奸,不杀光他们如何对得起祖宗家法,如何对得起死在他们手中的无辜生灵!
何况杨再兴的义军几乎全军覆灭,秦风也要给义军一个交代,所以无论从何种角度,这些清军战俘一定要死!
当然,秦风虽然心中恨极,但也不是个滥杀之人,这才放过了千余辅兵和民夫,这些多数都是穷苦百姓,许多还是被清军强征来当壮丁的可怜人。
得到了秦风的指令,余小林躬身退出了大帐,而他前脚刚走,陈兴霸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语气略显激动道:“一切正如将军所料,线国安败逃之后,果然躲进了南丹卫中。”
秦风闻言双眼微微眯起,伸出右手张开了手掌,然后又牢牢的握紧,仿佛天地之间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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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窥人,清风森冷。一阵山风吹过,树影婆娑,有如鬼怪在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