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入林的几个清兵仿佛石沉大海,不见回报也无一丝动静。
孙德礼脸上忧色渐重,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对自己饥民的判断也有所疑虑,他派出的几个清兵再是不堪大用,至少也该做到大声示警吧!
可现在看来,敌人的实力并非想象中那样弱小。
夜依旧冷寂,忽有一阵寒风刮过,孙德礼浑身一个寒颤,眼中情不自禁的闪过一丝退意,敌暗我明,稍有不慎怕就会中了奸计,而他手下官兵也开始躁动起来,黑夜本就让人心神不宁,何况还身处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孙德礼还在犹豫是继续原地戒备,还是掉头回城,空中又有无数飞矢落下,和刚才一样基本都是一些竹签,木矛,可这次伴随这的还有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
饥民要动手了!
孙德礼骑上战马,拔剑出鞘,双目圆睁的下达了迎战的命令,长时间的紧张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可不等他挥剑杀敌,甚至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一支利箭从他面颊划过,带起了一片血花。
保护大人!
主将受伤,清兵们一下子乱了手脚,孙德礼双目呆滞,手中宝剑早已掉落在地,自己任由手下亲兵把他拽下马来,牢牢的护在了中间。
与此同时,无数人影从两侧树林中窜出,个个衣着褴褛,手上兵器五花八门,可看上去无一不是青壮大汉,领头之人极其骁勇,一把大斧左劈右砍,几下子就斩杀了三个清兵,把清军圆阵破了一个缺口。
清兵们本就战力低下,又不料敌人如此厉害,孙德礼又因惊吓过度无法指挥,使得清军瞬间便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稍作抵抗就纷纷丢弃粮车兵刃四下逃窜。
不过片刻,战斗就已结束。
持斧大汉把斧子扛在肩头,笑眯眯的望着一辆辆粮车,大声让同伴们打扫战场,自己则朝着树林一处走去。
月色朦胧,隐有殷虹闪烁。
在一棵大槐树下,秦风仰望着明月悠然而立,见到持斧大汉大步走来,微笑问道:“孟达,战果如何?”
孟达在蒙山卫时也是一个百户,为人豪爽果敢,虽然过去和秦风职位相当,但并无争权夺利之心,只求吃饱喝足,今夜收获这么多粮食,令他心情大好,人还未近就已咧嘴笑道:“一群乌合之众,卑职带着弟兄们一冲,就把他们打散了。”
秦风点了点头,又问:“伤亡如何?”
孟达回答道:“我军无一人战死,只伤三人,而且都是轻伤,另外斩首清军二十七人。”说着,他脸上流露出些许疑惑:“将军为何让我们放跑清军,而不是把他们全歼?”
蒙山卫三千人,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吃掉孙德礼的粮草兵,但在战前秦风严令要放清军逃跑,不许任何人追击。
秦风知道蒙山卫的官兵大多有和孟达一样的疑惑,解释道:“我们劫的是军粮,必定引起清廷的注意,若是再把清军杀光,恐怕立刻就会惹来大军围剿。”
孟达眼珠子转了转,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破衣服,似懂非懂道:“将军是想示敌以弱,避免暴露自身实力?”
秦风眼神突然变得深邃:“没错,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而今夜只是一个开始......”声如清泉悠悠,却隐隐透着海浪一般的汹涌。
不知何时,陈二狗悄然来到秦风身边,说道:“尊将军之令,已经放走了那几个清兵。”陈二狗,不,应该叫陈兴霸,自从离开蒙山卫,他就让秦风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字。
陈兴霸口中放走的那几个清兵,就是被孙德礼派去搜索敌情的,他们一进树林,就被陈兴霸带人逮个正着。
秦风轻轻吸了口气,嘴角含笑眼中却多了分肃杀之气,缓缓道:“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清风寨的威名就将传遍衡州地界。”
说完,陈兴霸和秦风相互一望,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