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火车的鸣笛声。月想割舍了对温暖被窝的眷恋,下床慢慢走向写字台。
写字台上堆着几本铅笔作的漫画册。他记得这些漫画册,它们是他儿时的作品,此时应该整齐地叠放在写字台左下角的抽屉里,而不是桌台上。漫画册上面摆着一只纸飞机。用一张洁白的,闪着点点荧光的A4纸折成的纸飞机。月想拿起了它,愣了下神后,终于鼓起勇气望向窗外——
正如他担心的那样。窗外一片漆黑。连一盏灯都没有,也看不到学校里的任何景物。
不该是这样的。从小到大,外面从没这么黑过。即便停电,也总会有几盏路灯是亮的。
不一样。这里和他熟悉的房间,和他熟悉的地方不一样。
“窗儿?”
他试着轻轻叫出了声来。
“窗儿?”
声音又大了一些。依然没人回应。
“窗儿!”
他推开了房间门。客厅一片漆黑。借着自己房间发出的光亮,他看见旁边,本该是爷爷奶奶房间的地方,是一堵墙。
是的。房间门直接消失了。那里是一堵墙。月想战栗着,转身跑回房间,紧关上门,跳上床,钻进了被窝。
温暖的被窝。温暖的房间。疑惑而恐惧的他,得以慢慢整理起思绪来。
是的,这是一个噩梦。这一定是个噩梦。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在被窝里合上双眼,准备以平静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但那是不可能的。”心底,一阵声音突然响起。那是因为他突然想到,每一次做类似的噩梦时,他都不可能在类似“安全屋”的地方呆到梦醒。一旦拖延太长的时间......要么是尿意来临,要么是更可怕的东西冲进了安全屋。而解决的唯一办法,便是——
他望向窗外。是的,在噩梦里,窗户往往是奔向梦醒的出口。从那里跳下去,一切就能得以解。月想深吸一口气,掀开了被子,然后二话不说朝窗户奔去。
打不开。窗户打不开。月想懵了,往后退了几步。更可怕的是,随着他这一连串动作,似乎有什么声音,从窗户外传来。窗户开始震动。越来越快。频率越来越快——
月想冲出了房间。那之后,他没再多看一眼,便直接奔向家门。在“传统”噩梦里,逃离的方式除了跳窗外,还有一种更理智的方法。那就是跑出家门,跑下自家的单元楼。等到顺利抵达底层平台的那一刻,“梦醒”常常伴之而来。
月想推开了家门。嗯,还好,楼道的灯是亮的。他朝左侧看去。
他傻眼了。
他家住在顶楼。因为是老式公寓,并没有通向天台的阶梯。
换言之,他家外面只有向下的楼梯。然而此刻,他的面前出现了两条楼梯。一条向下,一条诡异地向上。
他不想多看一眼。他屏住呼吸,闷头直接跑向向下的楼梯。
他顺着楼梯快速地,不安地向下跑着。每到一层的楼梯间,便会迟疑一秒钟——因为下一层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但他又不得不继续向前。
幸好,每一层楼都有灯光。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