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近戌时末,曲江宴这才散了去。
庄昀则继续厚颜无耻地蹭谢家的车,用他的话来说就是:
“没办法,上京好地段的宅子可不便宜。平日不省着点,哪能买得起。”
在善和坊将庄昀放下,谢玉衡的马车则掉头往崇义坊方向驶去。
只是那本该回家睡大觉的庄大人,行至半途,回望空空荡荡的街道。立即改了道,直入皇城,又进宫门。
披星戴月,谢玉衡一行终于到了家,堂中摆放着司远道让人早就备下的饭菜,显然他对这些个宴会是什么德兴,心知肚明。
吃饱喝足,各自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窗外桃红三两枝,谢玉衡泡在浴桶里,水气氤氲,消除一天的疲惫。
垂眸看向掌中池琬君所给的纸,上面只有一个略显潦草的字,应该说是一笔写成的‘池’字。
“一笔写不出两个池字吗?”谢玉衡喃喃道。
按此推算,池家大房、二房不和是假,属迷惑外人的障眼法。
可池琬君,亦是池家人。
须臾,谢玉衡轻笑一声,眸中闪过冷意。
几百年前,池家对谢家可没有心慈手软,满门忠烈抄斩,大臣们群谏方存一丝血脉。
而今,吃着先祖人血的馒头发家的池家,她一个也不会落下。
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
朱雀从窗户缝隙钻进来,见到的便是谢玉衡一脸寒霜......真想扑棱翅膀出去吹冷风。
“回来了。”
谢玉衡幽幽望着,那打算溜之大吉的小肥鸟。
朱雀浑身羽毛倒竖,忙狗腿在木桶边缘落下,汇报自己跟踪池松之行的收获:
散席后,池松便浑浑噩噩地到了曲江一处亭子,不仅是池柏在,孟疏鸿也在,二人举止颇为亲密。
听到这,谢玉衡湿漉漉的手指一弹,将细小的水珠弹到朱雀身上。
笑道:“阴差阳错做了一回红娘,成一线姻缘。不若我也替你寻一个伴来。”
“叽叽叽叽!”大可不必!
朱雀甩了甩羽毛,它乃神鸟,没有雌雄之分,普天之下独一个。
避免谢玉衡真打算改行做红娘,朱雀忙叽叽喳喳地继续往下说:
那池松去了之后,直接就给池柏跪下了。说什么不要伤害他的母亲,他可以赎罪云云。
倒是那池柏的嘴脸,着实让鸟瞅着可恶得劲。
池柏说池家钟鼎世家,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替池松的母亲看伤,叫他不必担心母亲死活。
朱雀眨着黑豆眼,将后续辣鸟眼的画面省略了去。
“叽叽叽......”然后池松就被人带走了。
谢玉衡若有所思,池大老爷在朝为官任工部右侍郎,池二老爷则在外经商,负责扬州丝绸等诸多生意。
士农工商,怎么看都是池大老爷要压二老爷一头,加之外界传言两房不和。
又怎会大老爷的外室,在二房侄子手中受折磨,名师精心教导的儿子还给池柏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