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衡抿唇,眼眶湿热,伸手环抱住孟氏。
现在带娘亲回上京,不定会遇到永昌伯府的人碍眼,倒不如.......
谢玉衡袖子里的手悄悄握紧,待她替娘亲请的诰命,定风光接其回京。
孟氏眼眶里的泪,无声落在谢玉衡的发上。却还努力维持着平稳的语气。“傻孩子。”
她也看书习经了解时政,自是知道现下入京,说不定成为衡衡的拖累,倒不如在荆州替小家伙经营好名声。
只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往年除了参加科举考试,几乎不曾长时间分开,叫她如何舍得。
谢庭江捧着一个白瓷小坛子,挑帘入内,将其放在榻上的矮桌。
这才俯身左右端详妻女,打趣道:“叫我瞧瞧,是哪里来的两只花猫。”
孟氏被他的搞怪模样逗乐,一手护着谢玉衡。
另一只手直接给他小臂上来了一巴掌。小声骂道:“孩子面前,没个正形。”
谢庭江哈哈一笑,摸了摸小玉衡的后脑勺道:“今日上元节,怎能少了白家的水团。”
让人取了碗来,谢庭江亲自给妻女盛上水团,一家人口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已近亥时正,下人已被谢庭江都打发回去睡觉了。
看着依旧不舍分离的妻女,谢庭江轻声道:“你们娘俩睡床,我睡榻上。”
说着,便起身去落地大柜子中取出新的衾被,换掉床上旧的。
孟氏和谢玉衡睡新的,他睡旧的。一如,谢玉衡刚出生时那般模样。
不知过去了多久,听着妻女平缓的呼吸声。谢庭江从衾被中伸出手,摸了摸脸上的疤。
司大人说起过,他去上京,定能在国子监有一席之地。得个祭酒当当,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若有意逐鹿朝堂,最初便应了楚珩之邀。祭酒,是国子监的祭酒。
而谢氏书院山长,是谢氏的,亦是玉衡后续坚定不移的力量。
.......
翌日,正月十六。
江陵城北门,长亭外,官道边。
到官府领了火牌进京赶考的举子们马车,跟在谢氏车队的后面。
这些都是附近几个郡的,如交州益州西南之地的举子,早就在腊月时便出发了。
除了路上可能发生意外多耗费时日,还得考虑水土不服,给自个身体适应的时间。
长长的车队旁,还有两队威风凛凛的神武营将士共计七百余人,随新晋振威校尉谢明诚一同入亲卫营。
调令文书早在年关朝廷封印前,就由吏部发出。只是恰逢年底荆州大雪封山,直到前几日才送到。
谢玉衡手里捧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东西,依依向家人告别后,走向自己的马车。
马车两侧插着明晃晃的黄色旗帜,上书四个大字——‘奉旨会试。’
谢玉衡踏上马凳,一阵风调皮的吹起红布,露出牌位上的一个谢字,也只有一个谢字。
草亭下,甄酉谦横笛演奏阳关三叠,送别好友。本就伤感的众人闻此曲,更是不舍,跟着车队走出去老远。
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谢玉衡对众人长揖一礼道:“诸位且就送到这罢,天寒路滑回去时注意脚下。”
谢念骑在谢永贵脖子上,不舍的问道:“玉衡哥哥,你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