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白墙黛瓦青砖朱柱,越过松竹梅岁寒三友,立在村边溪头无叶的垂柳。
孩童们嬉戏打闹,有拿木剑扮大将军酒的,有翻花绳的,亦有被邻家护院大鹅追着满街乱跑的。
有村民蹲于溪边,苦苦刷洗着黑驴皮。那被大鹅追的小丫头,从小兜兜里掏出手绢擦掉鼻涕。
一开口,便是和谢虎如出一辙的虎味儿:“王婆婆,你干哈哩,这皮子洗了就不能穿了呀。”
王婆回眸一看,“是念丫头啊。”忙站起来,哄着这小娃子到一旁玩去。
天寒地冻的,万一掉到水里,那可真要遭老罪。
倒也有那识货的村民路过,一眼便知王婆的打算,这是打算给江陵侯熬阿胶呢。
细细算起来,今年,许是江陵侯最后一次在村中过生辰了。
往后做了大官,哪还会回来,回来恐也只是祭祖罢了。
是以,各家都暗戳戳备着生辰礼,都想尽自己所知所能做到的最好之物,呈给谢家神仙子。
......
翌日,冬至。
谢氏子弟均起了个大早,跟着谢玉衡祭了祖,这才各自回家食早饭。
“冬至饺子带汤喝,不怕身上起冻疮。”容时将一碗温度正好的饺子,放于谢玉衡面前。
青花缠枝莲纹碗里盛着一个个月牙儿,月牙儿上还有着漂亮的褶。
谢玉衡只是笑着,拿筷子轻扣桌面,掀眸问道:“早些时日,你应下的佛跳墙如何了?”
容时头耷拉下去,像雪雨里滚过一遭的富贵。低声道:“要不主子您抽我几十鞭子,出出气。”
佛会不会跳墙,他暂且不知。他倒是学得想找个崖来跳一跳。
他自己是个不值钱的身子,吃坏了肚子跑几次茅房便是,怎能污了主子的口。
便是这饺子,亦是从厨房端来现成的。
“你啊,莫要逗他了。瞧这是什么?”
谢明礼一袭黑色长衫,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拿着一个小包袱。
只一眼便知那是交州独有的月华锦,谢玉衡惊喜道:“莫不是二哥托人寄来的?”
“嗯。”
把油纸伞递给小厮,谢明礼又抖落裘衣的寒意,这才入了内。
“一大早平安镖局的人送来的,想来一路上没少换马。”
将小包袱打开,厚厚一沓的信,信封上写了名。
谢玉衡只寻了自个的打开,细细看去。
通篇都是二哥的所见所闻,以及他多么勇猛的自夸......
唯最后一句‘可在小年夜前回江陵’,勉强算是有用信息。
谢明礼和谢玉衡兄妹二人,同步看完各自的信,又默契的同时叹气。
唉,孩子长大了,知道报喜不报忧了。
谢明礼抬手招来穆泽,让其按信封上之名,给各处送去。
这才发现包袱内还有一白色小......松果?
上系一红绸,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是给小玉衡的。
“瞧着材质倒不似玉,莫不是象牙?”谢玉衡拿手指戳了戳‘白松果’。
这个呀,二哥还是小胖墩的时候就说了,乃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