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开一张竹纸,以镇纸压之,提笔推演起二台吉从哪攻打,何时攻打。
那厢姑娘们也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不时指使在场唯二两位男子取物煮茶。
“诶,不过咱们学孟婶婶,亦制棉衣相送?”谢秀方取了吹管,递给许律。
谢云华摇头道:“现下冬日里,棉花正贵着呢。我等便是掏空了各自的家产,亦凑不了多少。”
姑娘们聊得起劲,那厢谢玉衡推演得起劲,偏谢竹书又被支出去拿炭了。
可怜的许大公子拿着吹管,有些茫然无措,还故作镇定,暗自琢磨着这玩意咋用的。
偏也巧,谢玉衡这院子里寻常小厮是少了些。东西器物却常有人打理的,便是这吹管亦擦得透亮。
许律忽忆起,司大人曾言‘入仕为官者,该贴近百姓生活,而非高高在上,华而不实。’
顿感十分之贴切。
还是谢知意使茶则,取了茶叶来。见他还未动作,纤手一指轻声道:
“那头是搁到炉里的,这头是吹的,可明白了?”
许律面上发烫喉咙发紧,只顾着小鸡啄米般点头,根本不敢正眼看谢知意。
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的谢云华,憋笑得茶盏都要拿不稳了。
虽她不打算结婚,做一辈子的女夫子,欲为天下女子明志。
但看这两个小的,还怪有意思。一个啥也不懂没开窍,一个半懂不懂。
谢云华美目流转,浅笑嫣然。
不过还是得看着些,家主年龄尚小不通情事,知意家又都是大老爷们。
清河村不讲究盲婚哑嫁,却也莫要弄出私相授受之事。许律是男子无妨,知意为女子总归是吃亏的。
……
不通情事的谢小家主,埋头一阵推演。
虽不知晓两军具体兵力,可若她是二台吉,定会选择年关时节出兵。
定襄、武都一带均有威严的长城,唯自武泉入云中郡,可一路无阻往南。
如此这般,便是大梁占优。
守偏关一带,便可遏制二台吉南下之势。
匈奴有骁勇不要命的铁骑,大梁亦有弩箭,亦有保家卫国不怕死的将士。
此局,若无意外,大梁胜!
谢玉衡呼出一团白气,心中的大石将将落了地。取了纸撕成细条,随手放入室内的大炭炉中。
见她忙完,谢知意忙挥着小手,示意家主过来喝茶。
......
苔枝缀新梅,有翠禽小小,枝上立。
屋外细琼纷飞,欲为此间万物换上新衣。
屋内木炭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紫泥小炉在风炉上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谢云华笑眯眯将茶盏放回桌上,打趣道:“还得是在家主这,才能喝到好茶。”
“水呢,是明礼哥大清早去山间取的山泉水。茶和茶具亦是最好的,就是这煮茶人的手艺差了些。”
许吟秋咂吧下嘴,认可地点点头:“回头我就让我哥多学着点,假以时日定能煮得一手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