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遥取来庚帖,对江蓠道:“你救过我,今日你要奔赴远大前程,我不阻拦。”
三年前,她被山洪冲挂在崖边,奄奄一息之际,有人从天而降将她救出险境,醒来就看见了江蓠……
按说三年的感情说没就没,难免会有些失落,可失落之余,竟生出份释然。
“把庚帖退回,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两清……你当真要跟我两清?”
江蓠双唇微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母一把接下儿子的庚帖,却握住安遥的庚帖不肯撒手。
“你看看,好好的喜事怎么变成这样了,听伯母一句劝,别管那虚头巴脑的名分,好好过日子才是真,千万别逞一时之气,错过大好姻缘呐。”
可任由对方说干了嘴皮,安遥都不为所动。
争执间,半人高的篱笆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江母想了想,索性将院门踢开,拉着众人进来。
“各位来评评理,这安家姑娘早就许给我家了,如今喜服都做好了,竟说不嫁就不嫁,哪能这般任性!”
有些不明前因的人已经低声指点起来……
婵儿忙道:“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悔婚,赶着去攀县令家的千金!逼我们小姐做妾不成,反而在这儿乱咬人。”
“什么悔婚?之前说好的就是做妾,不信你拿婚书出来给大伙看看。”
“拿就拿。”
很快,婵儿就从里屋取来了婚书,顿时傻了眼,“啊?你们什么时候掉的包……”
“什么掉包,你可别瞎说啊,原本说的就是妾!哎,你们说说,我们蓠儿可是要中状元的人,怎会许诺一个乡野厨娘为妻呢?真是痴心妄想……”
此话一出,四周已有人窃窃私语,婵儿轻啐一声。
“我呸!不过中了个贡士,城里招牌掉下来都能砸死几个,现在做状元梦也太早了吧?!”
江母一听这话,气得伸手就要扇人,却被婵儿钳住了右手。
眼看占不着便宜,围观的村民又越来越多,她索性扑通跪地,哭嚎起来。
“打人啦,大家快来看呀,这姓安的一家要赶绝我们孤儿寡母啊……”
这时,人群里走出个长者,“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
一见里长都来了,江母更来劲了,哭嚎着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里长,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呀,我儿怎么说也是村里第一个贡士,是朝廷的人呐,怎么能这样被人欺辱呢?”
里长被嚷得头疼,呵止道:“别嚎了,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管!她得嫁给我儿为妾,否则女子悔婚,依着乡例——得浸猪笼!”
江母不惜将事情闹大,就是要惹安遥一身骚!
就算不浸猪笼,一个姑娘家惹上这些不明不白的谣言,除了吃瘪做妾,还有什么出路?
里长不想事情闹大,轻声问安遥是否愿意。
安遥没有回答,直接转头看向江蓠。
“当着里长的面,你说,当时是要娶我为妻,还是为妾?”
江蓠惶惶抬头,环视一周,声音如蚊:“为……为妾。”
为妾?呵,自己真是猪油蒙心,三年真心喂了只豺狼!
她突然冷笑起来,“哈,好,我原想好聚好散,看来是不能了。”
安遥转身从侧屋取出一块巴掌大的心形石头,递给里长。
“那婚书虽然被换了,可这石头却是他求娶之日亲手所刻,上面写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有抬头与落款。”
里长辨认了一番,点点头,“的确是江相公的笔记,这日子也与婚书相符。”
他转头去问江蓠,“江相公,你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