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和元年的冬天来得不紧不慢,燕都又开始飘雪了。
萧青阑在蜀南戎州平叛三战三捷,一切顺利。
内阁商议后,决定在都蛮部落设卫所、流官,当即派遣官员过去准备修建城池、开垦农荒事宜。
各地清丈困难重重,进程缓慢,犹以江南与齐鲁两地为最。但这两地至关重要。
赵徽鸾料想,江南与齐鲁会是后续新政的重要试点,为此,她冒着风雪特地跑了趟沈府。
因着年关将近,各州府将追缴的赋税上缴国库,容谙看了户部呈上的账册,同傅旭初商定了来年各州府的追缴定额。
下值出宫,容谙吩咐长庚去请安南侯过府一叙。
长公主府的马车行至沈府门前的大街,外边闪过一串急促的马蹄声,赵徽鸾撩起帘子看,飞溅的雪花似白雾朦胧,她隐约瞧见那人身形,看着有点像云嵩。
“殿下的意思是想让国子监生去江南历事,行清丈事宜?”
“是!”赵徽鸾道,“他们未经宦海沉浮,心性远比各州府的胥吏纯粹,不易受人情往来的掣肘。况且……”
沈知韫接话道:“况且,为了历事考课,他们也会铆足了劲去做好这些事!”
说着,她摇头笑叹:“简简你啊,倒是把首辅大人的这一套学会了——拿考课拿捏人的前程。”
“管用就行。”赵徽鸾扬着眉,笑眯眯给沈知韫添茶,“那就有劳婉婉挑选得用的人才。”
“好,我会尽量不挑江南户籍的。”
沈知韫捏着茶盏喝了口:“到时候我也……”
“殿下,蜀南出事了。”连秋披着一身风雪进屋,神情凝重地递给赵徽鸾一封信笺。
“萧青阑的?”
赵徽鸾嘴上问着,接过信看了起来。才看一眼,她眉头就皱了起来,但不一会儿就舒展了开了。
“怎么了,简简?”
赵徽鸾将信丢进炭盆里,淡淡吐出两个字:“杀降。”
却惊得沈知韫瞪大了眸子:“杀降?萧青阑?他疯了?”
与沈知韫的焦急不同,赵徽鸾平静得很:“犯上作乱的谋逆者,杀了便杀了,以儆效尤,不是挺好吗?”
“话虽如此,可京中的意思是要招抚,诏令也送去了蜀南。简简,东厂这一年里得罪不少人,好不容易有这个契机,他们不会放过萧青阑的!”
类似的话,赵徽鸾也曾叮嘱过萧青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赵徽鸾神情凛然,冷声道:“萧青阑杀降定有缘故,本宫信他。想动本宫的人,端看本宫答不答应!”
……
容府。
云嵩行到院中,便听到身后掌风向他袭来。
“伯父,您又来了。”
他说着,利落侧身,完美避开。
容家祖上曾以军功授千户,到容父这一代,早没了世袭。许是承袭了祖上的好武,容父自幼时就拜师学艺,走南闯北习得一身好武艺。
他是武痴,久闻安南侯云嵩的大名,数次想试年轻人的身手,每次都没过几招就被他儿子打岔,这回说什么也得打一架。
正当两人拆招拆得过瘾时,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步经过他们身边,清凉的眼风轻飘飘扫过去,云嵩先停手了。
“看他干什么?咱们打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