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话说一半真是能把人噎死。
“哎呀,就是,你有个双生姐妹叫君兰,这个你总记得吧?”林简纠结半晌终于说出来,“你和君兰,从小就是南疆叛军的主心骨——祭司殿的试验品,专门用来培养冥王蛊。而冥王蛊是以活人心血为食的,蛊成之日,就是那人身亡之时。”
“你想说什么?”君铃警惕起来。
“冥王蛊出世——与你说这些干什么,徒增烦恼罢了。”林简把接下来的话又活生生咽下去,情绪很低落的样子,站起来拍拍她肩膀,“过去的人和事都翻过去吧,从现在起我们才是一家人。”
冥王蛊出世,所以君兰很可能死了或者被做成没有失去神志的傀儡。过去的人和事都无法改变,所以我就不要去管亲人朋友的死活,安安分分地苟且偷生。林简啊林简,你到底是在劝我,还是在激我?君铃脑中闪过一个疑问,叫住一只腿迈出门槛的林简:“大哥,既然是一家人,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林简的身影顿了一下,青衫随风扬起,他没有回头,声音像风吹散的柳絮一般飘进君铃的耳朵里:“我?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留在家里?”他合上门,独留君铃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
好一个志在四方,好一个一家人。君铃打开新收到的礼物,看着倒下的木人凄惨地被同伴拽着旋转。就像她和君兰,冥王蛊唯二的饲养者。站着的小人就是她,倒下的小人就是君兰,她逃走了,把冥王蛊吞噬的痛苦加倍留给君兰。
不知道是什么让苏叔叔面色凝重一直到晚上,也不知道师父亲自去昨晚落难的破庙里勘探出了什么秘密。只知道师父回来后带着痛心疾首的怒气,在众目睽睽之下,院子的正中间,极响亮地甩了林简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惊天地泣鬼神,林简的左脸立刻红了一片,或许还会肿起来。连师父的手也打出了重伤,癫痫一般抖个不停。
“怎么了师父,这么大火气。”林简用舌头顶了顶火辣辣的脸颊,眼底不见怒火而是挑衅。
“混账,你,你!”林尘素养太好,白活了大半辈子连句骂人的词都想不起来,只能指着林简的鼻子发抖。
林简右手轻轻握住林尘发抖的手指,把它按低,再按低,把这条胳膊按回垂手而立的位置:“有事屋里说,别让弟弟妹妹们看了笑话。”
林尘后退两步,从林简手里挣脱出来:“好,我们屋里说,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我能干什么,医术没您高,人缘没您好,不过是让小丫头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瞧您急得。”林简细细端详林尘屋子里的一梁一木,从桌子上未在人前翻开过的《蛊虫谱》,到未上锁但不许任何人打开的柜子,连屋顶的蜘蛛网都没有变。
“你知不知道,激发毒性可能让她神志再次失控,甚至会缩短她的寿命!”林尘愤怒地拉过林简。两人对视,因为林尘比林简矮上半头,反而落了下风。
“师父说笑了,有您在她怎么会神志失控呢,顶多就是暴躁了点,蠢了点。至于寿命,我听说她们圣女一脉就没一个活过四十的,早死两年也没什么吧。”林简漫不经心地扯回自己的手腕,打开最角落的柜子,“您压制了两年的毒,却被我在两天内激活了,是不是挺有挫败感的?”
“你想干什么?”林尘怒视林简,眼里复杂的滋味难以描述,失望,痛心,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恐惧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