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邻居七嘴八舌说着刘同家的情况,没等谢暄细问,里屋传来悲戚高亢的哭声。飞奔进屋,入眼便是床榻之上英娘的尸体,唇色雪白身体僵硬,细闻着还有一股腐臭,死了几日了。
“英娘,我带药回来了,还有酥饼,你最喜欢的酥饼。”刘同颤抖着把东西递到英娘面前,眼睑猩红,眼泪落了一茬又一茬浸湿了脸,他再也叫不醒英娘了。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谢暄的眼眶湿润,靠在唐林身上。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都被染红了,层层叠叠煞是好看,细看却似染了鲜血,看了令人莫名的悲伤。
“刘同自戕了。”埋葬了英娘,刘同便在她的墓前用那把镰刀抹了脖子随英娘一起去了。“他交了赋税没钱买药才去偷东西,如果我不逼得太紧他是不是就不会是这般结局了?”
“你没错,错的是这世道。你我自己活命都要用尽全力,遑顾他人?”
说着说着就已经走到家门前,谢暄安慰性拍拍唐林肩膀,“别多想了,今晚早点睡觉,明天还得干活,我们还得活着。”
谢暄年纪比唐林小两岁,可她却像个姐姐一般开导他,有种少年老成的味道。
“天都要黑了,旸儿怎么还不回来?”炊烟早已升起,谢昭兰的烙饼已经熟了,还没等到休沐回家的谢旸。
谢暄塞进手里最后一把干柴,火苗顺势蹿得老高,抬头正好对上灶台后的母亲,从容回答到,“许是路上耽搁了吧。”
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声响,“谢家姐姐,快去城南医馆,谢旸被打伤了。”来人气喘吁吁,秉着一口气将话说完,谢暄认识他,是谢旸的同窗好友陆珩。
“谁手这么欠?”驾着驴车赶去医馆,听着陆珩娓娓道来。
今日学院休沐,谢旸早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同陆珩一起出门,分别之际转身撞到楚璟身上,包袱里的文选掉落了出来,被他漫不经心的捡起来。
“挺用功啊,休沐还带着文选,是想考状元啊,不过就你这穷酸样,怕是连科考的门都进不去吧。”颜夫子讲业时常赞扬谢旸的勤奋好学,而对楚璟总是冷嘲热讽,还将两人做比较,他便更厌恶谢旸。
泼皮无赖的行径,谢旸不屑,想着母亲做的烙饼,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从他手里将书夺回,塞进包袱里就走,却被楚璟拉住肩膀扽了回去。
“我跟你说话呢,走这么快,是不是你姐姐的破驴车在外面等着你呢?你姐姐怎么不用牛车来接你呢?她不正是二道牛贩子吗?”此话一出,众学子纷纷笑作一团。
看着他们丑恶嘴脸,言语间辱及谢暄更是他不能忍的,“楚璟,还有你们,若不是你们的父亲打拼下如今的家业供你们来书院考学,就凭你们如此的心性,怕是想当路边的乞儿都被嫌磕碜。”
“你说谁呢?”楚璟被气的跳脚,揪住谢旸的衣领怒目而视。
“说你呢,若没有你父亲你怕是活的连个乞丐都不如。”
重重的一拳砸下正中谢旸的太阳穴,倒在地上便起不来了,陆珩想上前帮忙却被几个学子死死摁住。
“这一拳是让你记住,以后该怎么和我说话。”临走时楚璟又踹了一脚才解气,腹部的痉挛疼得他蜷缩身体,似一条毛毛虫一般盘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