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之内的尸骸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产生了变化,从“肉体”转变成了纯粹由血肉构成的,宛如史莱姆一样的怪异活物。
皮肤、毛发和骨骼等存在仿佛在转变中化作了血肉的一部分,这团血肉缓缓地聚合在一起,行动中发出了些许粘稠的声音,给人一种仿佛会从血肉的组织之上滴落粘液似的感觉。
在漆黑无光、密闭尘封,近乎于静止不动的世界中,这团纯粹由血肉构成的事物也显得极为安静,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团血肉构成的事物正在一片漆黑无光的环境中不断蠕动,像是从血肉之中延展出了触须一样的事物,在半空中挥舞着。
那并非是挥舞,而是如同某种动物的“捕食”行为。
普通的肉眼几乎观察不到的尘埃在半空中飘荡,被这团血肉构成的事物所察觉到,因为尘埃的行动因此而被视作为捕食的目标。
只是碍于尘埃飘荡的速度,这团血肉捕食的速度也略显缓慢,仅仅只是比尘埃稍快微毫。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中飘荡的尘灰也被吞噬殆尽,狭小的范围内失去了活动的事物,也就不再有可以“捕食”吞噬的目标,血肉的活动又逐渐沉寂在静止的世界里。
在捕食结束之后,那团血肉的体积也略微增长了些许,只是它吞噬的尘灰本就没有多少,这点增长虽然存在,但如果没有用高精密度的仪器去测量,也难以感受得出。
地铁的班次从地下的通道里经过,地面产生了微不可查的震颤,这种轻微的震动几乎不会被人察觉到,但却再次激发了房屋当中的血肉。
微微扬起的尘灰,震颤的红木地板,一切范围内正在活动中的事物都在它的吞噬范围。
红木地板肉眼可见的在血肉怪物的吞噬之下被腐蚀了表层,露出木质的内里,而随着每一车次的地铁带来的些许震感,地板也被吞噬的越来越薄,接近下面的混凝土结构。
随着地板被逐渐吞噬,这团血肉的体积也在飞速增长着,红木地板这种材质吞噬起来对体积的增长可不是些许尘灰能比的,血肉构成的怪物逐渐的壮大,成长,一直到摊开来可以铺满整个房间。
随着自身体积的增大,感知范围也在同比不断增大,原本只能够捕食房间内一个较为狭小的区域,现在已经可以将范围扩大到整個房屋,甚至就连墙壁之外的事物也能够锁定。
轻微的风吹过墙面,被清风带起的落叶剐蹭在房屋的墙外,房间里面的血肉怪物猛然惊觉,血肉之中宛如长枪一样刺出了触手般的血肉根须!
血肉的根须猛然撞在房间的墙壁内侧,墙壁虽然因为被吞噬而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痕,但血肉也因为撞在静止的事物上,自身反而如遭雷击般粉碎。
但即便如此,这团只有本能驱使着行动的血肉也完全不会放弃,只要感知范围内出现了活动的物体,就会被视作捕食吞噬的目标。
血肉的根须不断延展而出,一次又一次的撞在墙壁上,墙壁上的漆面和白灰都被一次一次的接触中吞噬,留下深刻的痕迹,而血肉的触须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中碎裂。
像是血肉与房屋展开了一场怪异的消耗战一般,这种异常的争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终究会是房屋取得胜利。
因为血肉在行动中能够吞噬的物体实在太少,崩溃的血肉触须又太多,根本无法依靠在短暂的接触里吞噬而来的物体弥补自身损失的体积。
而且感知范围内活动的物体并不会处于同一个位置,这团血肉构成的怪物不存在能够思考的智慧,对自身的消耗也难以降低下来。
这团血肉构成的怪物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自觉,只是不断地捕食,不断吞噬目标,在一次又一次的行动之下,迎来了自己的机会——
又是一趟地铁从地下的通道经过,已经被触须舔砥过一遍的房屋在抗震结构方面有了明显的减弱,而在本能的驱动之下,这团血肉也猛然朝着震颤的四面八方都展开了捕食!
延展而出的触须触碰在震颤的墙壁之上,轻而易举的洞穿了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屋,将震颤中的墙壁化作自己的养分吞噬殆尽。
在洞穿了墙壁之后,血肉的触须去势不减的捕获了套着牵引绳的大型犬,原本细嗅墙角的大型犬被突然吓了一跳,发出了惊叫。
只是触须在接触之下就改变了结构,仿佛具备粘性一样附着在大型犬的身躯之上,从毛发到皮肤,从肌肉到骨骼和内脏,这种吞噬自接触的瞬间就已经开始,并且不断深入。
就连钢筋混凝土的结构都在瞬息之间被吞噬殆尽,消化成养分增长自身的体积,又何况是这种脆弱的血肉?
哀嚎声从刚响起的瞬间就开始减弱,最后低微到细如蚊吟,原本牵着绳的主人此刻才来得及回过头观察自家宠物的状况,只是当他刚转过头时,所见的却是一张扑面而来的血肉大网。
遛着狗正在散步的路人只来得及张大嘴巴,就猛地被这张血肉之网给盖在身上,在网里发出惊骇欲绝的大叫,只是在物理性的感觉之下,声音显得沉闷又低微。
不过这道惊骇的叫声却不像是先前那样戛然而止,而是持续下去,不断拉长——
无形的力量将血肉撕裂开来,将被卷入这场灵能失控现象的市民裹挟着向后一抛,同时一股又一股的力量不断施加在房屋之内延展出来的血肉上。
这种无形之力将血肉推搡,挤压,把它不断碾碎、压扁、拧成麻花。
一团血肉像是浸湿的毛巾一样被拧成了螺旋的结构,从上面还不断溢出红褐色宛如鲜血一样的液体,只是不等这些血液滴落在地上,就被无形的力量一起托在半空中。
这份念动力甚至还把血液也一并“塞”回血肉里,将它搓圆捏扁,纯粹又完全的蛮力破坏着血肉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