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展开手中的帛书,对着一众学子,高声宣读。院考是士学司和白鹿书院共同组织的,但归根结底,榜单上的人,还是由士学司审核确定的。没有别的,就因为白鹿书院是官学,而其中的大多数夫子,也都是官学的人。
人们听着这样的命令,先是寂静,旋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议论之声。
“发现了没有,每年成为镇文院编修的,都是那些寒门子弟!”
“年年都编纂《百策集》,年年都有人成为文院编修,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么正式过。再者,为什么今年参与编撰《百策集》的,又是那些穷鬼书生?你看看,尤其是这排行在第九十四名的石敖,穷的都快穿不起衣服了!”
很多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似乎困扰了他们很多年,以至于积攒到今日,终于忍不住,要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哼!一定是士学司的大人们偏心!凭什么只能是寒门学子,去往文院,参与编修?”
不满的情绪,持续弥漫着。他们之中,或多或少都是那些名门望族之后。
《百策集》实际上就是院考之中榜单上前一百名学子所写的策论,每年士学司都会组织相关人员,将这些策论编纂成册子,交由书院夫子们,进行仔细评判。同时,也会发到每一位上榜学子的手中,可以让他们学习别人的写作技巧。
依照往年的经验,榜上百名学子,至少会有一半的人能够通过联考,最终参加县试。这是一个互相学习的机会,也是促进彼此之间交流的契机。
问题在于,士学司组织人员编纂《百策集》的时候,会因为人手不足,而会选择任命一些学子,作为编修,从事编纂《百策集》的工作。换句话说,就是要抽调一些学子,为士学司打短工。
说的更直白一点,编修这份差事,实际上就是一份短期职官的工作。然而,不论是短期还是长期,只要是职官,对于想要走科举之路的人来说,都是一份历练。
更何况,编修本来就是文院之中的官位,能够得到这样的任命,一来可以锻炼为官的能力,尽管这只不过是没有入品级的官衔;二来可以说明该学子,已经被士学司的司正所看重,将来的科举之路上,必然会得到更多的照顾。
这种照顾,可不是指在联考、县试之中进行徇私舞弊,而是会将一些优秀的文章策论,优先送给这些学子进行赏读。甚至是,会有一些名家前来游学授课,这些学子都会获得优先权前往听讲。
这就是一种教育资源,谁不想要?只要是在科举之路上的学子,都会对于这种机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渴求。
然而,很多时候,这种渴求,却是无法实现的。因为,文院编修的职官,并不是由学子们决定的,而是由士学司的司正葛文秋决定的。
很多年前,葛文秋还未担任西宁镇士学司司正的时候,文院编修一职,往往都是取前几名担任的,不论出身。可是,自打葛文秋来了以后,这事情就发生了变化,仿佛葛文秋对出身于名门望族的学子们,有着不一般的偏见。每每任命文院编修的时候,都是寒门子弟捞了去。
故而,年复一年的,很多人心中就积攒下了怨恨,在这一时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为首的青年,听着一众人的不满声音,眉头一皱,他自然明白葛文秋为什么这么做,但他无法准确的表达出来。
“吵什么吵?司正大人的话听不明白?难道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