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黎娜感觉就连丹泽尔顿城区内的整装街道都难以承受类似的压力,更别说面前这条失修的普通行道了。
“有专门的货运道路,之前远洋港湾还在正常运行的时候这里的车流可是昼夜不停哝…全是这类特种运输车。”
老皮尔专注于眼前的道路,驾驶这头公路巨兽对他来说早已驾轻就熟。
运输车逐渐驶向郊区,沿途尽是废弃的厂区和早就停运多时的公交站,其中大部分的材料都已经被回收殆尽,只剩下零星锈蚀的钢铁还诉说着时间的磨痕。
“……”
远洋带来的巨额经济效益以及战争给工业提供的推力曾让法尔坎特一度达到国力的巅峰,虽然四皇纪元的末期,文森特军队几乎将大半个西法尔坎特地区夷为平地,而赖以生存的远洋亦被污染封锁…但那个时代所催生的一切还在艰难的哺育着她再次启程。
“这些都是曾经的船舶配件厂,之前还有些载具修理厂来着,因为没活干都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老皮尔给两人透过驾驶舱介绍着周围经过的一片片废墟,他们彼此都熟悉着对方,这本就是他的记忆,他的人生。
“我们以前给法尔坎特国立船舶公司干活的时候,那待遇可不是一般打工能比的…嗯……像是免费分房,免费医疗保障,还有法定退休金之类的……我认识的大部分同事现在除了爱好之外其实已经是经济自由了。”
“……”
“我是个例外嘛……家里还有两口人要养活,其他的兄弟们有的连老婆都没找到嘞,嘿嘿嘿…”
艾希恩能看出来老皮尔很怀念之前的那段美好岁月。远洋带来的希望与财富滋养了他们,而这些“遗民”也从未忘记那个年代。
“但我的教会老师曾经说过,现在法尔坎特的重工业还是闻名于整个大陆,只是在技术上开始略微落后于克仑立亚共和国。”
西斯黎娜坐在最外侧的位置凝视着这些无声的历史,这就是灵魂海里曾经她看到过的,灵魂们所诉说的——属于他们的记忆。
“没错,话是这样说的。”
老皮尔想了想现在这个公司的订单,还有自己还在工作的兄弟们聊着的话题:
“我们现在卖给洛恩克斯西南境和极北方设备,也提供一些人员上的技术指导,嗯……”
“维多利亚的公司也乐于订购我们成熟的设备,而不是尝试莱德尼尔晦涩难懂的管弦和克仑立亚过于理想的构思……”
“总的来说,工业上注重设备的安全和稳定,没人需要一台过于‘麻烦’的不安全机器来进行生产。”
一边驾车一边侃侃而谈的老皮尔让艾希恩怀疑他是否真的只是一位卡车司机,也对…他们也没熟到那种程度,不过听一听“专业人士”对现状的叙述也挺不错。
……
——————
两个小时的车程,跨越了一段相当长的工业荒漠,他们来到了柯尼斯堡区的边缘,这座从工业退潮中脱身的小城似乎重回了身为郊外大区该有的宁静。
“到了,现在才九点多…要不我先回家和我妻子说一趟?很快,一会就好,你们的地址就和我家隔了两个街区。”
老皮尔将运输车驶入这片城区早些为此类特种车辆预留的专用车道,这也是柯尼斯堡区街道宽敞异常的原因,与其坚挺的质量齐名。
“您随意,我们不急的。”
艾希恩已经接入了柯尼斯堡区的通信网络,除了爱兰和莱兹的通讯栏在闪烁,其余几位的早已经黯淡了许久时日…由于边境摩擦问题,法尔坎特的通讯网络根本连接不到自卡波里德以东的所有国家。
又转行了数个街道,路上的行人看上去也已经习惯了这些车辆在城区穿行,只不过现在的车辆档位很小,也是由于政府关于限速和噪声方面的规定。
“到了,这就是之前公司分配给我的住处了,两位是在车上等还是来我家里看看?”
运输车在一栋看起来还不错的两层独栋前停下,很显然这一整栋都属于面前的司机一家。
“我们也下来吧。”
艾希恩撑着西斯黎娜爬下驾驶舱扶梯,在老皮尔的带领下敲响了房门。
“……”
“怎么回来这么晚!你不知道……嗯?”
门被一位看起来很是憔悴的女性打开,但原本责备的语气却因为目光扫到老皮尔身后的两人而停下。
“这是……”
妻子同样看到了西斯黎娜身上的“教袍”。
“进屋说进屋说,唉,哪有让客人在门口待着的道理。”
老皮尔打了个哈哈,糊弄着将两人带到了一层的客厅里,还一头雾水的妻子只得先关上门,然后去侧间的厨房准备茶水。
……
“……”
“所以你就这样找你的那群兄弟们冒犯人家?!”
妻子握着茶杯的手因无奈而微微颤抖。
“…这……”
老皮尔可不敢发言,他一脸尴尬的坐在妻子的旁边。
“这件事不怪他,究其原因还是我的这位被监护人太不开窍了…对吧,修女?”
艾希恩打趣般看向身边坐姿端正的西斯黎娜。
“哼!”
“也就是说她确实是宁静修女?”
老皮尔就想着一个普通人那能穿着宁静的象征走来走去的,那些老爷们都不敢嘞。
“唉…我家这位就这样性格,容易冲动好事…二位见谅。”
妻子捂着头,看来已经习惯了丈夫的作为。
“没事…出发点是好的,只不过性格确实得改改,有些人惹上了还真是个麻烦。”
艾希恩笑着给老皮尔解围。
“只不过她现在确实不是修女了,问题太多,只能被教会委托给我照顾咯。”
“不准这样说我!”
下一刻西斯黎娜就一拳捶在艾希恩背上。
“……”
“被教会委托一位见习修女吗……”
妻子呢喃的说着什么,但一声剧烈的哭喊声却同时打断了客厅内所有人的思绪和动作。
那是一声痛苦至极的哭喊与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