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钥匙从来没用上过,她母亲每天醒来后都会第一时间给她开门,以至于她竟然不知道备用钥匙就在她房间里。
一片兵荒马乱中,她的父亲因为杀人罪锒铛入狱,被判了十几年,颜风没记住具体是多少年,只记住了不是死刑,他还能出狱。
她被姥姥接回了村子里抚养,临走前姥姥带着她给李叔叔道谢。
李叔叔是早上出门时听到了颜风的哭声,再加上他们的房门没有关紧,敲门也没人应声,颜风哭得又太惨,才心一横直接进了门。
看着低着头的颜风他叹了口气,说自己要是早点出门就好了。
颜风一下子红了眼眶,她恨杀了她母亲的男人,也恨自己,要是她早点发现钥匙就在屋里好了……
村里太小,谁家有什么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村子,即使她去了镇上上学,也能看到别人指着她窃窃私语,她几乎是理所应当地被孤立了。
颜风没有在意,他们只是孤立了自己而已,没打自己也没当面骂自己欺负自己,已经很好了,颜风选择了沉默地接受,然后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到了高中,认识她的人少了,孤立她的人也少了,大家都觉得她只是性子有些孤僻而已,她仿佛成了万千学子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
除了在一次出门时,颜风在一家店里看到了一个烟灰缸,那烟灰缸和被警察带走的那个一模一样,一样的透明,一样的结实厚重,颜风将它买了下来。
姥姥在她高中时因病去世了,走前一直拒绝去医院,颜风怎么劝她都不听,直到她走后,颜风才知道,她是为了给自己读书留下一些钱……
大家都说姥姥去世后,她像变了一个人,突然开始用功学习,不是说以前不用功,但以前没有这么拼命和努力。
颜风靠着这份努力,竟真的从成绩中下游一跃而起,考上了本地一所不错的大学。
她捧着录取通知书,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等她开心地回到姥姥留下的房子时,却发现房门是开的。
那个男人,她血缘上的父亲出狱了。
说到这儿,颜风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我一见到他就和他吵起来了,他那几年监狱也不知道是怎么蹲的,脾气反而比以前更差了,还拿起了桌上放着的水果刀来威胁我,说他敢杀我娘也敢杀我,让我乖乖听他的话,那我能让他威胁?我故意气他激得他真的举起了刀。然后……”
“然后他捅了我一刀,我拿他杀我娘的同款烟灰缸给了他一下。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他死没死,但我应该是死了,然后才来了青朝。”
“小风……”祁月刚要说什么,就被颜风打断了。
“但是,阿月,我希望他死了。”颜风避开了祁月的视线,“我一点儿都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我也知道弑父在哪个年代都是不为人们所接受的。哪怕那个父亲再畜生,做儿女的真的打了杀了就是天大的罪过,我不是在为自己狡辩,如果我还在现代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审判,我知道青朝的人们格外注重孝道,阿月你要是不能接受,我也是能理解的。”
祁月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颜风将头扭得更偏了。
有些人嘴上说得十分从容、豁达,实际上连转头看她都不敢。
祁月直接上了手,两手放在她脸两侧,强行把人掰了过来,颜风头被迫扭过来了,视线却一直看着地面——她害怕一抬头就对上祁月厌恶和疏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