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住手快住手!别再闪着你老腰!”晏母连忙上前拦下了他,“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你学人家打什么拳啊?”
她忙拉着晏父进屋,拿巾子给他擦汗,晏父到桌边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个见底,大口喘着气,想说什么又摆了摆手。
晏母嗔他一眼:“先歇会吧,自己几斤几两没个数。”
晏父缓了缓,捂着怦怦跳的心口说道:“平时见怀儿打拳挺轻松啊,就那么呼呼几下子,又威风又简单,怎么我一上手,一招完整的都打不出来?”
晏母嗤笑:“你还想同怀儿比呢?你这老胳膊老腿,一辈子没干过什么力气活,便是在登州时,也全指望着恒儿和怀儿,你如今逞什么能?”
晏父耷拉着脸:“是,我事事不如人,文不成武不就,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在你眼里,我就没半点好!你只会处处贬低我!”
晏母一下子愣住了,二人夫妻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嘴上虽然不饶人,可他该知道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也从未嫌弃过啊。
此刻面对他的抱怨,晏母红着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直到看见他时不时看她一眼,嘴唇翕动又是那样一副诺诺的模样,想到方才他大清早跑出去练拳,晏母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我们从未嫌弃过你啊,一个家庭中,每个人的责任原都是不同的,况且这世上,就是有各色各样的人存在。”晏母略略哽咽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怀儿去了庆州,家里只剩你一个男人了,你……”
他自卑了,觉得自己没用了。
晏父低垂着头怎么都不肯抬起来,晏母见他脚边有打湿的混迹,自顾自说着:“当年我生完怀儿后,身子一直不大好,你知父亲公务繁忙,母亲又要打理内宅,便推了所有事情在家照顾我们母子,丝毫不顾忌外人的眼光,你说什么都没有家人重要。”
“恒儿自小有天分,被父亲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怀儿被先帝送去了东宫,母亲那几年病重,是你衣不解带,莽侍疾,亲尝药,那一年,你成了洛城人人盛赞的大孝子。”
“你我成婚三十载,从未红过脸,不是我多贤惠多温良,是你从不与我计较,不论是为人子、为人夫,还是为人父,你都不比旁人差,甚至比旁人做得都要好。”
晏父一脸躁红抬起头,结巴道:“真、真的吗?”
“自然,此生能嫁得如此郎君,我心知足。”
此次小皇帝派去庆州的使臣团,除了晏怀外,还有冯凌桑的父亲冯大人,冯家乃世代清流名贵,冯大人官职虽不高,但素有威望,世人大多尊称一声冯老先生,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另还有随行官员五人,兵将一千人护送使团。
就在使团出发第四日,杨林军突然从北境出发,直逼山坳关,起因是卫王称帝了。
一般谋反为了师出有名,大多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卫王却直接黄袍加身在庆州称帝,自封庆帝,更指出陈清德的皇位得之不正,先帝临终之际病得糊涂,是陈清德逼迫哄骗先帝更改了传位诏书,他这皇位并非名正言顺。
而众所周知,先帝在世时,卫王已经把持着朝政,政务多由卫王处理,先帝传位诏书改得突然,这都是陈清德弄虚作假,利用先帝对先太子的舐犊情深,得以临终侍疾,所以这传位诏书根本没有可信度。
卫王的这一套说辞,说得有理有据,百姓们信不信倒是其次,起码杨林军“信了”,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效忠庆帝正统,大军一路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