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后,吕碧城终于缓过许多,一边擦着嘴角的残酒,一边毫不扭捏的说道:“呵,这酒还真是烈呢。”
胡牧阳见她无事,便轻笑道:“其实我们平时也不会如此豪饮,都是小口来喝的。”
吕碧城望向远方,又轻饮一口,随即说道:“平时,平时他有提过我么?”
胡牧阳这就犯了难,要说没提过吧,来之前的任务里兽哥专门定下了她就是任务的目标,可若说提过,除此之外还真没印象。
不过吕碧城也没指望真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过是借着夜色借着风,说些胸中憋闷的话。只听她幽幽道:“可能我在他眼中始终只是一个小女孩吧,就像我们初识时候的样子,扎着两根小辫子,在他左右跳来跳去,真是傻死了。”
不知怎的,胡牧阳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同样扎着两根辫子,转身指着自己傲声道:“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吕碧城见他没了动静,便转头去看,初始有些错愕,不过立即又莞尔道:“瞧你这番模样,心中肯定也有深爱的女子罢。要不要说出来,将美人美事当做你我佐酒之食,岂不快哉?”
说罢,单手自背后一闪,便将那两枚曾用作酒杯的“无风铃”再次取出。葫芦倾斜,斟满两杯,自己持一提起,双眼却看着不远处的胡牧阳。
其实胡牧阳自宴会之时便喝过不少,起先为了与那袁克文斗气,便故意不以灵力驱酒,后来满脑子都在琢磨新学的功法,也没顾上。此时夜景优雅,淑女相伴,酒气漫身,神思遥远。尤其又在吕碧城的糯声引导下,还真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故而胡牧阳上前几步,走到吕碧城身边,捏起放置其上的另一杯酒,悬空与对方轻碰,随即一口饮尽。
吕碧城有了刚刚的经验,并不再强灌自己,而是小口饮下半杯,顺手又给他倒满。胡牧阳长长呼出一口酒气,又点上一只辛辣呛口的烟,学着她将手肘抵在桥栏之上,随即说道:“我有一个秘密,虽然也有不少人都知道,但我从来都是把它压在心底,不愿想也不愿提。许是这酒壮了怂人胆,我简单说说,你随意听听,希望不会扰了今晚的酒性才好。”
吕碧城并没发表意见,甚至也没看他。只是望着远方的静谧,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听身边这个男人从“断桥之夜”说起,也不搭话,也不碰杯。此时他们一个轻轻说,一个静静听,相邀于月下,相伴在星间。
而在幻境之梦的外面,符箓瞥了一眼对面的血族老者,鄙夷道:“偷听别人心里的秘密,够臭不要脸啊你。”
那老者却是不为所动,只轻声回答:“他又不是不知你我肯定会窥探其中,所以算不得偷听。”
符箓白了他一眼,转了话题道:“这茉莉伯爵不惜展露真实实力也要在军中快速站脚,必然是得了你的授意。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意义何在呢?”
老者瞥了一眼镜中正护送袁克文回府的徐谦,沉声道:“我所有的布设和计划都是为了那最后一日,为了悬在我头上百余年的痛苦。这些你应该都能看到,又何必对此一问。”
符箓摸着鼻子,皱眉道:“我总感觉你有事在瞒着我,事实定然不会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老者不置可否,转头看他:“你又何尝不是如此作为的?你我半斤对八两,彼此彼此而已。”
符箓不再说话,重新把视线转回镜子中。
此时胡牧阳也说完了他与零壹的故事,将烟头扔到脚边,轻轻碾动,随后又说道:“自那次昏迷之后,我再也没得到过零壹只言片语的消息,仿佛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也仿佛,这个人从来也没出现过。”
吕碧城静静听完,忽然说道:“所以你讲的这个故事,是想提醒我么?”
哎,这什么情况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