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青瓜蛤蜊和土豆温泉炸弹是什么菜肴？我竟闻所未闻。还有片皮鸭，听着就让人流口水！”

江上青笑容可掬，眼角都泛着光：“等会菜上桌，容山长就知道了，天下美食虽无数，但能胜过此三样者，老夫以为寥寥无几，寥寥无几啊！”

见江上青如此推崇，容言澈兴趣大增。此时小二开始上菜了，隔壁按摩间的几位山长也鱼贯而出，纷纷落座。

而楼梯处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个青衣少女推门而入，但见她墨发如丝，头插一支金色步摇，一双大眼睛干净清澈，还忽闪忽闪，透着股机灵劲，一身绸缎白衣佩上青色裙衫，裙边绣着秀竹，淡雅又庄重。

少女周身洋溢着喜悦与青春的气息，她绽开笑容，热情迎接诸位大儒的到来。

“江爷爷，柳山长，还有诸位山长，欢迎光临广元楚地会馆。恒哥哥和我们广元学子盼诸位到来如盼甘霖雨露，今日恒哥哥跟我家舅姥爷做东，请诸位品尝楚地美食，还有江爷爷期盼已久的片皮鸭。”

然后她轻盈地上前给各位大儒鞠躬。一双璧人，并肩而立，若三春之桃俏丽，若九秋之菊清新；若皎皎之明月，如玉树般临风。

容言澈大赞：“二人果然般配！”

清翎一拍手，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少女捧着各式各样的菜肴鱼贯而入。

当先一个白色瓷盘上呈着第一道大菜——流金岁月，其状若球，挑开如雪的土豆泥，膏体流出，仿若流金淌在白雪之上；第二盘则是切成小丁青皮脆瓜，伴着颗颗冒着黄油的蛤蜊仁，娇艳欲滴。第三道菜：清蒸凤凰卷，色泽艳丽而口感细腻；第四道菜，麻油素干丝，细细的干丝香糯可口，入口即化。

而后四道热菜更是倾倒各位美食家：辣子鸡丁、干煸藕丝、沸腾虾和酸菜鱼。每一样都为人间未见之精品。

最后片皮鸭隆重登场之时，几人看直了眼。只见烤的酥脆焦香的鸭子被片成一片片的肉片状，蘸上甜酱，裹上青瓜丝、黄萝卜丝和大葱丝，再包上一层薄薄的春卷皮，入口甜中带咸，酥中带脆，肥而不腻，鲜而不辣。

几人食欲大开，纷纷卷起片皮鸭，连吃相一贯文雅的容言澈都丢了筷子，以手裹之，更不必说江上青了。但见他两口就干掉一块春卷皮裹好的片皮鸭，最后，他连皮也不要了，直接抄起鸭块，蘸上甜酱，直接入口，连以前最爱的酸菜鱼也顾不上。

三年以后，容言澈凭借记忆，勾勒《塞上江南十月天》。此作在永和三年的朔州拍卖会上拍得二十万两天价，成为大兴在世画家中成交价格最高的拍品。

容言澈笔下的塞上俏江南虽则美矣，然最传神的却是花丛中露出的一抹青色和属于那抹青色的灵动双眼，为柳叶遮掩住的俏丽面容，还有背身而立的白衣男子。

瀚海拍卖行估价五千两，孰料开拍后，数人竞相举牌，竟将竞品炒成了天价，最后为一位名不见转的江南富商以二十万两拍下，一个月后，这幅竞品辗转送至清翎府上。

已为人妇的清翎以手摩挲画中那对璧人，竟不知不觉垂下泪来。

回忆那个秋天，情窦初开的自己遇上皎如明月的柳言恒，与之情定终生。塞上江南秋，恰是天高云淡天，万千风情尽在恒哥哥凝望的深情眼眸中。

遥记得，那一日，自己词一首，恒哥哥琴一曲，与诸君把酒同欢。

苏幕遮

碧云天， 黄叶地， 秋色连波， 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 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而今望断南飞雁，早已不见故人影，只有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昨日的酒香。

泪水吧嗒吧嗒滴落纸上，晕开了白衣胜雪的男子，碎裂的，还有清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