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京一夜听春雨,海棠花残,落红满地。玉帐内,长案上,古铜色花瓶里是一树柳枝儿,绿意盎然,一把茶壶,两个茶杯,还有一碟桃花状的浅红色糕点,一碟四小块,甚是精致。
茶香四溢,热气氤氲,赵白薇与林莫席地而坐,一边吃茶,一边商议着如今的战况。
林莫看她浑身没骨头一样,便笑道,“怎的,你吃茶也会醉。”赵白薇拿眼瞪他,娇嗔道,“你还说,这几日忙着影魂月魄的婚礼,可把我累惨了,回来了想早点歇息,你还不放过我。”
说完,又站起身来,跪在他身旁,来骚他的痒,林莫笑着连连求饶。这是近日,她才发现林莫的一个弱点,特别怕痒,哪哪都痒。
林莫自从与她两情相悦,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笑得比较多,不像在外面,总是面如冰霜,拒人千里之外。
两人胡闹了一阵,茶水也冷了,赵白薇也不嫌,就着一口冷茶,又吃了一块糕点,满足地道,“永京的糕点,就数桃花酥最好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林莫宠溺地看着她,内心暗想真希望每日都能与她如此这般闲适地过日子,只羡鸳鸯不羡仙,如今他是懂了。
两人又说了闲话,忽然听到外头有些喧哗,便连忙出来,只见月魄正匆匆往这边而来。
月魄依然一身墨色戎装,头发如男子一般挽了一个发髻,只是冷硬的麦色肌肤上多了一抹初为人妇的娇艳。
月魄看到他们俩,连忙行礼,恭敬道,“王上,许言雅来了,正在军营门口,可让她进来?”
赵白薇摆摆手,笑得像一只狐狸,道“太后亲自来,理应我们去迎接她。”
林莫笑着摇摇头,和她一起往军营门口走去。
军营门口,许言雅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呼啦啦一群人,前拥后簇地来了,凤冠霞帔,雍容华贵,面容骄傲,目下无尘,只是影魂是半个瞎子,抱胸杵在那,没个好脸色,睥睨地看着许言雅。
许言雅看到了赵白薇身边的白衣男子,容颜英俊冷清,气度不凡,两人都是家常便服,又情状亲密,暗中猜测这便是归王。
归王不在军中坐镇,怎的来了永京了?
她来的时候气势汹汹,此时只跟这两人一照面,不知为什么自己陡然矮了半个头,心中一股子不舒服,她一生好强,什么输过人输过阵仗?
许言雅上前一步,竭力保持自己的高雅从容的风姿,咄咄逼人道,“两位好兴致,还有闲情逸致散步。”
赵白薇居高临下,懒得与她一番口舌,正想如何把她打发走,免得聒噪。
身旁的林莫,眼神如冰雪,冷冷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喧哗?”
真真是一蓬冰雪兜头而来,许言雅浑身直颤,还有什么比忽视更残忍,竟半响说不出一个字。她自入宫,便饱尝忽视的痛苦,以为登上了至高的地位,就无人再敢轻忽她,没想到今日竟受如此奚落,她心中恨极,咬碎一口银牙,发誓若有一日这两人落入自己手中,必将他们碎尸万段。
赵白薇忍住笑,没想到林莫能说出如此毒舌的话,她极为不耻许言雅的为人,也不帮她解围,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