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十九、祸起萧墙(1 / 2)微尘寞寞寂如雪首页

微军与归军在崇鹿打得如火如荼,硝烟弥漫。微国都城也在发生翻天覆地变化,而这一切凌奕辰还被蒙在鼓里。

时间倒退回去年初秋时节,白素护送许言雅回了微国。

凌奕辰离开都城去北伐,是做了许多准备工作的,他让长公主凌奕容监国,并且委任了三位大臣辅佐凌奕容。

这三位大臣均是王府里一直跟随他的臣子,忠诚可靠,在他北伐期间,定能守护微国不乱。

第一位大臣,名唤丰毅,是首辅,年纪最长,资历最老,老奸巨猾,尤擅治国之道,所以三位大臣中以他为首。只有一点,丰家为一个大家族,家族里难免有些纨绔子弟,做些败坏门第的事情,为日后家族的破败埋下了隐患,这却是凌奕辰没有预料到的。

第二位大臣,名唤李奇,是次辅,掌刑法,刚正不阿,擅长判案,在王府的时候,是宛城的父母官。生活中是出了名的孝子,为了母亲的喜好,已经休弃了两任妻子。

第三位大臣,名唤胡寂,年纪轻轻,便得高位,是民间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此人长相英俊,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与众官员皆交好,为人如泥鳅,让人难以捉摸,只是最爱烟花之地,是青楼的常客,自诩第一风流之人。更有一点,并不为人知,他虽是文官,却武艺高强。

此人,就是当年潜伏在幽国启天的弄琴大师,原景仪。现今已改回原名胡寂,他文武双全,是难得的人才。

这三人中,李奇耿直,并未拉帮结派,是微国的一股清流。丰毅与胡寂,两人性格不合,各自为政,也并未有私交。

微国所有国事,皆由三人商议裁定,再转呈长公主审核颁布实施。这三人如三颗大树,盘根错节,牢牢掌握住微国,索性三人之间并没有龃龉,所图亦是一样,这正是凌奕辰放心去北伐的重要因素。

白素与此三人亦相交已久,自白素回来,最高兴的当然是长公主凌奕容,白素对其更甚以往,哄得凌奕容眉开眼笑,百依百顺。

这一日,跟平常一样,并没有任何预兆,微国早朝上,谏议大夫突然对首辅发难,长篇大论,洋洋洒洒细数了丰毅的十大罪状,而且有理有据。一时间整个朝堂哗然,众臣皆震惊,长公主凌奕容愣住了。

这谏议大夫,平日隐在朝堂里,众人对其的印象都很淡薄,胡寂却知道此人的底细,他是去年才提上来的谏议大夫,唤何寅,平日恪守本分,原是许家的门生,他的心里顿时警钟长鸣,他并没有上前为首辅辩解。

这十大罪状,与丰毅本身并无关系,只是他的家族里,有子弟强抢民女,有子弟贪污枉法,斥丰毅管家无道,纵容子弟胡作非为。这些事可大可小,凌奕容不想去苛责丰毅,这个如长辈一样一直守护着凌家,守着这一对孤苦伶仃的姐弟。

丰毅明白公主的心思,自己赶紧上前叩首,请罪,痛哭流涕道,“公主,是臣管教无方,臣一定严惩这些不孝子孙。”

凌奕容和颜悦色道,“首辅无须太过自责,您日理万机,难免对家事有所疏忽,现在既然谏议大夫奏请,您老回去惩戒那些不肖子孙即可。”

丰毅连声称是,又叩谢,那谏议大夫何寅也并未纠缠,此事暂且告一段落。

胡寂却上了心,半夜偷摸去了丰毅的府邸。

当时,丰毅正准备就寝,突然窜进来一个黑影,把丰毅吓了一大跳,正要开口呼叫,那黑衣人已经扯掉黑巾,连连摆手阻止,丰毅看清楚来人,把半截话咽了回去,不悦道,“胡大人,你这又是何故。”

说着,淡定地坐在太师椅上,一双浊黄的眼睛精光四射地看着他,猜测他的来意。

胡寂并不怯场,开门见山道,“今日早朝,很明显是许家冲着丰大人来的,这次还只是个开端,我猜他们还准备了后手。”

丰毅赞许地点点头,接着道,“胡大人所言极是。许家狼子野心,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却没有料到今日这一出。”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丰某一生无愧于天地,我不怕许家针对我,我只怕中了他们的奸计,辜负了王上的托付。王上在外征战,国内不能乱。只是许家一跳梁小丑,只要长公主不被他们所蒙蔽,想必他们也无计可施”

胡寂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转瞬脸上又挂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神色,他斟酌道,“丰大人,我怀疑白素与许家已经勾结在一起。”

丰毅难以置信地站起来,口里道,“什么?”又自顾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胡寂一边慢慢靠近丰毅,一边慢慢道,“丰大人,我虽没有证据,但是小心一点为妙,我有一计策。。”说着俯在他的耳边,声音越发细弱,让人听不清楚。

良久,胡寂止了话语,退后半步,恭敬道,“丰大人,请保重。在下此番走后,时事如何变幻,不是我等所能左右的。”

丰毅有些动容,饱含感情道,“胡大人,心细如发,此番若真如此,一切有劳你了。”

又道,“李大人生性耿直,让他置身事外,比较好。“

胡寂点点头,淡淡道,“丰大人,就此别过。”

看着胡寂消失在夜色中,丰毅久久不能平静,一夜未睡。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连接几日,都很平静。胡寂也跟往常一样,每晚流连于花街柳巷,他最常去的青楼,是京都赫赫有名的揽月楼,与名妓苏婉青相好。

揽月楼是达官贵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并不招待一般的凡夫俗子,这里面的四大名妓,更是天人之姿,一般人无缘能见到。

这一日,胡寂去了苏婉青的闺房,靠在贵妃榻上,看着楼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心里琢磨着,已经好几日未见到许家的浪荡公子许五爷。

许五爷,为人放荡,亦是揽月楼的常客。他胸无大志,头脑简单,与许言雅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他们的母亲是不受重视的侧室,但是却因为许言雅在爷爷面前的受宠,而且她现在贵为夫人,许五爷也在许家水涨船高,受人追捧。

许五爷对这位姐姐,甚为尊敬,唯命是从。许言雅对这个弟弟虽有些恨铁不成钢,却是极为宠爱维护的。总之,姐弟情深,不足为外人道也。

胡寂呐呐出神,一旁的苏婉青端坐在一旁,专心地绣花,并未去打扰他,房间里祥和安静,没一点风尘俗艳。

楼下街道闯入两人,领先的男子赫然是许五爷,胡寂如一头捕食的狼,瞬间警觉,双眼微眯,视线落在许五爷慢半步的男子身上。

这名男子,身着灰棕色的布袍,形容低调,五官标致,皮肤白皙,身材比起许五爷娇小许多,乍一看就是一小白脸。只是又怎么能瞒得过胡寂的火眼金睛,这明明是一个女子,而且就是本应该呆在王宫的左夫人许言雅。

胡寂以前在王宫里只遥遥见过左夫人几次,但是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想到了一个计划,当机立断,对着身旁的苏婉青嘱咐了几句。

苏婉青并不多问,点点头,麻利地出门去为他办事。

胡寂整肃衣裳,模样就是一名富贵公子,他嘴角含笑,悠悠地走去后花园。

后花园的东北角有一处小阁楼,叫栖晴阁,偏僻幽静,一向是接待不愿抛头露面的达官贵人的,闲杂人等是不允许来这一处的。

胡寂猜想许五爷必是带他姐姐来此处,果然,他们走到一丛牡丹花前的时候,正巧碰上他们姐弟俩。

许五爷看到他的瞬间,愣了一下,未料到会遇见胡寂。

他素来钦佩胡寂,两人在揽月楼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胡寂是有意结交,许五爷却是觉得他没有一点官架子,与他平辈而交,甚是有面,也非常愿意与他接近。

胡寂一边打量着他身后的许言雅,一边笑眯眯道,“许五爷,原来你在此。”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金屋藏娇啊,难怪近日都瞧不见你人影,凤溪那丫头可摆了好几天脸色了。”

许五爷连忙解释道,“胡爷,这次你可看走眼了,我身后这位姑娘是我的一个姐姐,逃难到此,才扮成男子在此躲避几日。”

许言雅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说话,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胡寂。

胡寂看着许五爷一脸情急的模样,并未再调侃他,而是岔开话题道,“许五爷,你这是要去哪?我与京娘已经说好,这栖晴阁,我要住上几日。”

许五爷瞪大双眼,咋呼道,“京娘也太贪财了,已经收了我的银子,并未说起胡爷你也定了此处。”说着,脸上厌恶烦恼至极。

胡寂缓缓道,“我并未与她说哪天,今早才临时决定住过去,想必是婉青那丫头惫懒,你与京娘说的时候,婉青还未去跟她说。”

许五爷自是不敢与胡寂争栖晴阁,他懊恼地与身后的许言雅小声商量。

胡寂又诚恳道,“这是我考虑不周,既然许五爷有要事,那等许五爷的事情完毕了,我再住进来。”说着脸上甚是遗憾。

许五爷诚惶诚恐道,“这怎么成。”

这时,苏婉青一路小跑过来,看到胡寂立马下跪道,“爷,都怪我这记性,早上一忙乎我就把你交代的事情忘记了,刚才京娘说许五爷已经定了栖晴阁,她也急了,要我来你这讨个主意。''

许五爷不等胡寂开口,连忙道,“既然胡爷已经定了,那我再另外找地方。”

胡寂并未让苏婉青起身,而是对许五爷道,“这原是婉青的过错,许五爷不必如此,你既然已经交了定金,栖晴阁自然是你的。”

苏婉晴低着头,小声道,“胡爷,都是我的错,耽误了您的事情,曹大人指名要来这栖晴阁的。。。”

胡寂打断她的话,三分怜惜三分责备,“青儿,平日是我宠坏你了。”说着,又弯腰扶起她,“快起来吧,跪在这怪可怜见的。下回可不能再误了我的事情了。”

苏婉青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哪敢还有下回。”

这边,许五爷与许言雅私下商量了,他讨好地问道,“胡爷,您看这样可行吗?栖晴阁挺大的,我们两家各占一边,可以吗?“

胡寂沉吟片刻,“这样可行,曹大人是风雅人士,不会打扰许五爷的贵客的。”

就这样,胡寂住进了栖晴阁的东厢,许言雅住进了西厢。

胡寂装作并没有认出许言雅,而是真心相信了许五爷的说辞。许言雅其实并不常来栖晴阁,来的时候也是夜里居多,胡寂装傻,一概不知,其实他的耳目敏捷,知道许言雅在栖晴阁的时候,深夜必会有人来密会她。

胡寂猜想,必是他们在密谋如何给丰大人下套,许家在加快脚步了。

前几日,胡寂装模作样在东厢热情招待了曹大人,让曹大人受宠若惊,等这曹大人走了,他依然安然自在地住在东厢。

这一日,艳阳高照,胡寂在东厢院落里,漫不经心地散步,走到东厢与西厢相隔的那堵墙旁,听到西厢有动静,他心中暗喜,赶紧搬了板凳在墙角下,像登徒子一样,趴在墙头张望西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