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灿苦笑:“你们这是卸磨杀驴啊!忘了没钱时焦头烂额的感觉了?我师父说过,做一个好人,是需要有力量的,否则,你的善良一文不值。你想想,邯郸蝗灾,生灵涂炭,如果弄不来粮食,除了摇头叹息,看着他们死去,我们还能做什么?”
“还有你,沧老师,你对江南局势心急如焚,你对苍水先生情深义重,可是,如果弄不到银子,舟山岛上几万义军,只能眼睁睁看着溃散,你还能做什么?”
陈子灿坐起来,看着那弯明月,喃喃道:“为了他们,做回骗子,又算得了什么?”
王鹤鸣和沧海君对视一眼,心里对陈子灿生起敬意,这种骗子,可以说是侠骗,惩恶扬善,并不比他们的所作所为差上半分。
沧海君也望着星空,幽幽道:“这小子,手无缚鸡之力,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再学了苍龙百变,那可怎么了得!”
陈子灿晃着腿:“做个好人,是需要力量的。你教我武功,我教你骗术,互相帮助,咱们好人团才能更有力量,这也是一种积德行善嘛。”
沧海君眉头一皱:“那好,我还有个疑团,你先给我说说,那个葫芦是怎么回事?里面莫非有什么机关?留在汤东亭家里不碍事吧?”
陈子灿手一翻,掌心里托着一个红漆葫芦:“我对朋友,从来都不藏着掖着。实话说吧,这葫芦,其实是有两个。汤东亭家那个并无异常,至于这个,打开它,你就明白了。”
“什么?”沧海君瞠目结舌,把葫芦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里有个小孔?”
王鹤鸣也凑过去,果然,葫芦颈上,钻着个绿豆大的圆孔。
沧海君拔开塞子,凑近了看:“这也是一个孔,有根竹管!”
陈子灿笑笑给他比划着:“先沿着中线,把葫芦剖开,颈部这个位置安个木塞,上面钻孔,用一根细竹管插进去,只露出头,底部削尖。这中间用一张铜片,剪成葫芦形状,要装进去严丝合缝,恰好把葫芦里面分成两半。”
“然后,边上用胶粘牢,底下留一寸高的空隙。再把两半葫芦合拢,粘好了刷上几层漆,那就天衣无缝了。”
“装酒的时候,需要用小漏斗,慢慢从竹管灌进去,一半就行了。”
“用的时候啊,这样把葫芦一倾,酒就都流到了铜片隔开的那边,一滴都倒不出来,仿佛是空的。”
“你看,想让它倒出酒来,只要手指堵住这个小孔,然后把葫芦倾过来就行了。”
“记住,倒酒时,小孔要偷偷放开,让空气进去。倒完了,快速堵住小孔,酒就不会漏下去,恍如满满的一葫芦。松开小孔,酒会自己漏下去,好像是又空了。怎么样?说白了,是不是不值一晒?”
沧海君拿着葫芦晃了晃,感觉还有酒,试着用手指按住小孔,果然倒不出来,换个方向,放开小孔,果然有酒流出。
他笑着说:“这玩意儿说起来简单,但颇具巧思,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就送给我,留着唬人吧!”
看陈子灿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沧海君心情更是愉快,就着葫芦喝了一大口,将手里两锭金子扔给他:“看着我干什么?十两金子买你的总可以了吧?”
陈子灿无语,这什么人呐!他郁闷地将金锞子丢回木箱,躺下来闭上眼睛。
“睡吧睡吧,小小年纪,沉不住气。等回到宋家庄,找个清净所在,我再教你苍龙百变。猴急什么!”
陈子灿闭着眼,嘴角翘起,偷偷地笑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隐隐约约望见了修武县城。
将到城门口,路上三三两两的有了行人,陈子灿让沧海君将马车赶到隐蔽处,自己步行进城。
到了县衙,刘二告诉他,陈县令还未回来,据说朝廷的圣旨已经到了省城,嘉奖他精明强干,让他权署怀庆知府,巡抚衙门的任命,不日就将下来。
陈子灿听了,心里也很高兴。他塞给刘二五十两银子,让他替自己找辆马车。
刘二这些天把陈子灿看得比诸葛亮都神,还想着鸡犬升天,跟着混到府衙去呢,哪里肯收他银子。殷勤地说:“少爷,那个杀人夺银的孙老二,他那匹大红马不赖,车也是簇新的呢,都被当做赃物扣在县衙后院,我给你套好了牵过来,哪还能让您破费!”
陈子灿笑着硬将银子塞到他怀里:“二哥,我大哥能有今日,多亏了大伙儿帮衬,以后倚仗大家的时候还多,这银子,算我请大家吃顿饭,聊表谢意。你就别推辞了,我急着要去府城,把马车赶紧给我弄来。”
刘二捧着包银子,笑的满脸褶子,一叠声地答应着去了。
陈子灿赶着马车出城,沧海君已经将老马卸了鞍鞯,牵过来栓在车后,又去把两个箱子提到车里,大家都上了车,马车拐了个弯,向着清河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