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不服气的念叨:“什么过的挺好的?我姐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她嫁了个什么人你看不明白?”
江姥姥自知理屈,但做为长辈,她还是要面子的,老太太挥舞着笤帚疙瘩,指着江玉骂道:“反了天了?翅膀硬了?还敢顶嘴?你姐夫再不好也是个军官,当年咱家什么成份?当年没有你姐夫,你就要下乡去劳动,还轮得到你去参军?你知不知道咱京都多少大闺女都在乡下被祸害了?你姐嫁给你姐夫不亏,也不欠你的。”
江玉愤愤不平的说:“不亏?你瞅瞅张裕那模样,大圆脑袋小眼睛,塌鼻梁子,小薄嘴唇。
瞪大眼睛就像别人闭着眼晴一样,睁着眼睛像两道皱纹,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眼皮子,长的比癞蛤蟆还丑。
我姐那么漂亮的人嫁给他可真恶心人。再说了,张裕挣的是多,可那钱也没落进我姐手里呀?月月都要咱家补贴。
别以为我不知道,张裕的工资全都寄回老家了,一家子就指着我姐那点工资活着。”
江姥爷大声叹了口气,低着头闷声不吭了。他为什么一直容忍张裕打孩子,为什么一直容忍张裕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做的那些事怕?还不是当年张裕帮他躲过了死劫,没让自己的妻女被人糟践?
江姥姥气的手直抖,她知道小闺女说的是实话,可是当年不把大闺女嫁给张裕又能怎么办?如果江姥爷被整死,自己这一家子孤女寡母的怎么活?
那几年江姥爷天天被押在台上批斗,那帮人用几块大拼起来有几十斤重的大木牌,折磨这些知识份子。
那牌子上用笔墨水写着“打倒臭老九”,而牌子用一根细铁丝拴着,被挂在江姥爷的脖子上,不用人打,每天挂几个小时,脖子上的肉都要被勒烂。
古时候这叫砍头疮,会死人的,当然,也不是天天游街批斗,只是有活动的时候,江姥爷几个臭老九,就会被拉出来,或挂着牌子跪在台上,或挂牌游街。
江姥姥想起这些年老头子和大闺女遭的罪眼眶红红的,掉下几滴泪来,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六八年,要不是你爹人缘好,有技术,早就被斗死了。
曹厂长帮了咱家多少次?曹厂长给介绍的你姐夫,咱家能不承这个情?
当年在大操厂的批斗你去看过吧?那刘工程师,就因为顶了一句嘴,一铁锹下去,半张脸都没了,人死了也就死了,谁管?
还有那个李技术员,一镐头下去,脑浆子也出来了,人当时就没了,谁管?幸亏当时你姐夫拦着这帮红袖子,再加上你爹不吭声,老老实实认错,才逃过了死劫。”
江玉和江姥爷都不吭声了,江姥姥看江玉仍然不服气,她接着说:“再说,你姐夫在部队,政审全都通过了,这才结的婚。
还有,你姐夫和朝阳区革委会主任关系好,要不是你姐夫发话,你爹前几年不得天天去台子上跪着挨批斗?
你姐和你姐夫结了婚,你爹才不再挨斗了,你忘了这事儿了?不管怎么说,你姐夫算救了你爹一条命吧?”
江玉心里也是一阵郁气,甩了两下手说:“我不管,我就要和庄笑康好,现在提倡恋爱自由,你不能包办我的婚姻。”
江姥姥刚要发火,江姥爷咳嗽一声,敲了敲炕桌,说:“行了,你们娘俩别吵了。小嫚儿,爹问你,你确定要嫁给庄笑康?他们家可是高干,和咱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将来你受了屈,爹和娘可帮你撑不上场子。”
江玉漂亮的小脸一扬,自信的说:“我也不是吃素的,他欺负我试试,再说了,不是还可以离婚吗?”
江姥姥又抄起笤帚疙瘩,骂道:“离什么婚,你不嫌丢人?离了婚还能再找婆家吗?”
江伟:.......自家小姨也是挺虎呀,和新时代女性也不差啥了,难怪上一世,小姨父被小姨吃的死死的呢。
江姥爷抽了几口烟,说:“小嫚儿,爹就是怕你吃亏,你自己想好了,想嫁,爹不拦你。”
江姥姥刚要张嘴再说什么,被江姥爷按下来:“孩子大了,自己有主见,现在是新社会,不兴我们那一套老方法了。”
江姥姥气哼哼的扔了笤帚,一屁股坐在炕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