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温怀蹭着脚尖,低声道。
“荀之!”一个面色稳重,身着苏州真丝织锦中年男人从少年的身后走了出来。
对着他厉声道:“不得无礼!”
“是……父亲。”
方才还傲气十足,仿佛一开口就能吐出个火球的少年,忽然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下了脑袋。
潋滟的眼角眉梢,都挂着委屈愤懑和不甘。
这便是谈氏独子,谈荀之。
容与眉头一挑,居高临下地瞥了眼,此刻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张纸片,藏到温怀身后的温言。
又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谈氏小公子,对着谈氏家主道:“好久不见,谈家主。”
谈闫精明的双眼,看到容与的瞬间,变得尊敬万分。
大步迎了过来,甚至忽略了身边东临真正的太子,陈涉。
“仙尊,上次一别,没想到直至今日才能再次相见。”
谈闫眼含热泪,温言看出他蠢蠢欲动的手,非常想和容与握一下,却最终只是在身侧摆了两下,就放弃了。
容与玉佛般的面容没有刻意微笑,只是点点头,既不亲近,也不过分疏离。
舒朗的眉目,悬在白皙冷峻的面孔之上,仿若雪山之巅最纯净的那捧雪水。
连谈氏家仆,也都低着头,频频偷瞄,甚至有几个大胆的侍女,一时间看愣住,忘记收回视线。
末舟点点头,这个样子的仙尊,才对嘛!
冷酷无情,但高岭之花!
“见过太子。”谈闫仿佛只是抽空给陈涉一个面子,身后面色僵硬的谈荀之也跟着他父亲,分别对着仙尊和太子行了一礼。
躲在二哥身后的温言,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但也不落地把场上情况看了清楚。
这小子,还挺会见风使舵,跟着谈氏家主的行礼顺序,有样学样。
就算是东临太子来了,也得排在他浮玉山仙尊容与的后头。
不过温言没想到的是,容与竟然和谈氏也有往来,怪不得刚才路上,他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补充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是我疏忽了,这大热天,还让贵客站在外头。诸位快请进!”谈闫笑得有些局促,说是请大家一起,实际上也只是在看仙尊一个人的脸色。
谈闫和谈荀之走在前头,仙尊和太子紧随其后,温言则是拽着二哥走在人堆最后头,咬牙切齿道:“二哥……”
温怀缩了下脖子。
“你还不准备告诉我吗……”温言阴恻恻的语气,笑意不达眼底。
温怀心里一颤,哭嚎着。
自己离家三年,小哭包可爱妹妹,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恐怖啊啊啊啊!
“我……二哥这不是怕你尴尬么,嘿嘿嘿。”
“别转移话题!撒娇无效!”温言压低声音。
容与余光瞥见,已经和大队伍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仿佛两只蜗牛行进,还交头接耳的两兄妹,也不自觉放慢了步子。
“唉,你们俩其实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温怀语气里似有无限感慨。
“那为什么他一看到我,就想吃了我啊?”
温言:震惊,怀疑,不理解。
晕……还真是原主的情债。
可是自己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温言实在想不明白。
温怀摸了摸了她的额头,“也没烧糊涂啊……”疑惑道:“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其实。”温言眼神透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其中闪烁着痛苦挣扎等等复杂情绪,对着二哥道:“二哥你离家的这几年,我过的很不好,有些事情早就,早就物是人非了。”
温言侧过头去,假装擦泪。
温怀一怔,忽然想起父亲说洗尘宴前,妹妹还掉进湖里的事情,旋即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自己怎么能怀疑温言呢?
真该死啊!
“都怪二哥,不提不提了。”温怀又道:“你小时候是很喜欢荀之的,还经常来找他玩,天天缠着他说自己长大之后,就要给荀之哥哥做新娘子。”
温言:“……那,他对我呢?”
温怀挑眉:“自然是避之不及。”
温言: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可是他今天好像火气很大?”温言不解。
“或许是因为你后来变心了吧。”温怀看着一脸无辜的少女,意味深长道。
温言:……
“温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