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给自己倒一杯酒，又一口喝光，说：“当时我跟你们奶奶高兴啊，我们有大孙子了。

那天，我们跟棚里其他人分享这件事，他们也为我们高兴，然后想着晚上考个红薯偷偷庆祝一下，可我们白天太高兴了，笑声被那些人听到，当天晚上我们就被拉出去批斗。

我们那天晚上被罚在牛棚外面跪了一夜，北方夜里，就算不是冬季也冷，那晚还下了大雨，你们奶奶也是在那晚留下病根，一到阴雨天腿就疼的不能动。

我们刚收到信那会就准备回信给你们的父亲，可当晚发生那样的事让我们都倒下了，浑浑噩噩两个月才有好转。

等我们好不容易弄到信纸把信写好想要寄出去时，又被拦了下来，还当众把信给撕了，只因我们那会身份敏感，不允许跟任何人通信。”

奶奶这时接话：“当时跟我们住在一个牛棚里的同志，因为帮我们求情而受到牵连，被狠狠折磨了一番，不到一个星期，人走了。”

奶奶说到这里，难受的哭了：“本来收到信带来的欢喜被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们彻底没了希望，又因为我们导致那位同志惨死在牛棚里......”

路卿连忙过来抱住奶奶：“奶奶，您们今后好好活着，替老同志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奶奶伸手握住她的手，哭着说道：“是啊，我们现在就是替他们活着。”

路卿点了点头，奶奶继续说下去：“后来批斗越演越烈，我们牛棚里的同志也接二连三倒下，没能坚持到最后。

我跟你们爷爷每天拖着遍体鳞伤干活，我们有时就想，为什么我们还不死，死了也就解脱了。

虽然我们是冤枉的，是无辜的，可那些年真的太痛苦了，不如痛痛快快把我们枪毙了，何苦这样刁难我们？

就在我们快倒下时，突然收到你们二叔的信，这是近十年来第一次收到他的信。

我们当时就想，他已经跟我们断绝关系了，突然给我们信，是不是黑暗时期要结束了？

看了信才知道，他娶了高家女儿，这个高家就是当初举报我们的人，还带人来我们家抄家，当时砸我们家最凶狠就是高家。

可这混账东西不但没有血性帮我们一致对外，还娶了他们家的女儿回来，还在信里说，我们有大孙子了，等我们回去之后，他们会好好孝敬我们。”

爷爷突然冷哼一声：“打的好算盘，有些东西天生就是来讨债的，养不熟，也喂不熟。

不过也做了好事，我们从信里分析出，黑暗时代要结束了，我们俩个说不定能活着离开北方。

后来我们确实被释放了，被送回首都。回来之后，我们俩因为这些年的折磨导致身体非常差，也因为这个不能复职而提前退休了。

原来的住处被毁，被你们二叔又收拾了一番重新住进去，我们因为等你们回来，只能忍着跟他们暂时住在一起。

高海燕因为心虚，他们清楚让我们路家沦落至此跟他们家脱不了关系，所以一开始对我们还算好点。

可后来因为我们行动不变，又不给他们好脸色看，她开始慢慢露出她的尖酸刻薄，蛮横无理的样子。

你们父亲还没回来时，我们突然就收到上面分房子的事情，说这房子是为了给路天衍同志准备的，因为我们是路天衍父母，所以就先把房子给我们，让我们提前准备一下。”

奶奶接话：“当初我们行动不变，你二叔他们主动提出过去帮忙，结果一去就看中那边的房子了，然后厚着脸皮说你们回来还有断时间，空着也是空着，就先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