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寒重,肃杀的冷风拂过。
窗户微微摆动,暖阁内灯光昏暗,隐隐能看见床上的人影。
人影趴在床上,双手前伸,头偏向一边。
乍一看,会让人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睡姿。
啪的一声,程不悔嘴中的布巾掉在了床上。
嘴唇微微张合了几下,被褥下的身躯慢慢蛹动了几下。
过了许久,程不悔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球一片红色,眼角迸裂,干枯的血迹像歌舞妓的眼妆。
努力摆动着身体,仿佛之前的身体不受控制,当下正在努力掌控身体。
身上的麻木感渐渐散去,程不悔心神入体,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背部针孔处火辣辣的灼热感,仿佛火焰灼烧着自己。
经脉无任何变化,体内也没有内功的波动,一切照旧。
程不悔咧开干裂的嘴唇轻笑了声。
九死一生的阎王殿走了一回,回来还是这个样子。
程不悔用手搓搓脸庞,感觉脸上的知觉似乎并未全部恢复,又看着肿胀的手指,忍不住叹了口气。
坐起身来,穿好衣服,拨亮灯烛。
随着四周的火烛亮起,暖阁内变得明亮起来,程不悔一眼便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东西。
一张信纸上放着几粒药丸状的东西,程不悔抽出信纸,纸上是老方丈的笔记。
程施主,醒来勿饮水,药丸一个时辰一粒,直到鸡鸣时分。
服用药丸一刻钟后,牵引药力走遍七经八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请施主不必沮丧。
破冰之功非一春之暖,九日后再行针疗,切记。
程不悔看着信纸,面色动容,方丈大师如此为程某着想,程某怎会自暴自弃。
程某定要与这伤势不死不休。
决绝的将信纸三折放入怀中,拿起药丸,捏碎蜡封,一口服下。
盘坐床上,心神入体,牵引循环。
缓缓挥发的药力,随着引导一层一层的覆在经脉上。
经脉吸收了药力,释放出一丝暖暖的感觉。
像寒冬中太阳,虽看似有些遥远,但阳光照在身上却能驱散身体的寒气,温暖整个身体。
程不悔在这暖意中,消解了些许疲累,驱离了部分身体的疼痛,缓解了背部的灼热感。
心中赞叹不绝,老方丈的医术造诣恐入化境。
清晨,卓琬凝早早醒来,准备好早饭,挽着食盒走到了程不悔的小院中。
院门未锁,寻遍屋内,也不见程不悔的身影。
琬凝抬头看天色尚早,程不悔不可能如此早的出门,怕是一夜未归。
将早饭在火上热着,琬凝拿起扫帚打扫起院子来。
程不悔走到院外,听见唰唰的扫地声,低头一想,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快步走进院子,来到琬凝身边道:“卓姑娘,快放下,把扫帚给我吧”。
琬凝抬头看到程不悔,见程不悔头发蓬乱,眼睛充血,眼角还有血迹,一脸的倦色,吃了一惊。
“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危险的事,我们去告知方丈师傅”。
说着,便要拉程不悔往外走。
程不悔心在十分感动,制止道:“没事,我就是从方丈师傅那里过来的,你吃过早饭了没有,外面风寒,还是进屋吧”。
卓琬凝让程不悔先行进屋,自己先去厨房取了早饭。
屋内,卓琬凝仔细询问程不悔伤势缘由,程不悔只是说疗伤,并未多言。
琬凝便打来热水,倒在盆中,催促程不悔洗漱,程不悔再三感谢,都被琬凝制止。
吃过早饭,琬凝道:“程大哥,我见你脸色不佳,不如今日便不要去修习了吧,好生在房间歇息”。
程不悔摇摇头道:“修习之事不可荒废,我身体无大碍,休息一下就过去”。
琬凝见劝不动程不悔,只得点点头。
一边收拾的琬凝,突然想起了什么,捂嘴笑了笑。
抬头对程不悔道:“程大哥,要不要告你一件景文的趣事”。
程不悔听闻景文,想着也有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便问道:“景文他怎么了”。
琬凝笑着说到:“景文自从修习了不知道什么武功之后,练着练着就经常晕倒,明辰师兄怕他出事,就派了两个僧人看着他”。
“结果景文可能是怕麻烦别人,便在每日练习时,将绳子一头系在腰上,一头系在梅花桩上,有几次景文练功晕倒,被绳子吊在半空,那画面可滑稽了”。
程不悔听闻,内心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