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还没看清眼前人,只能凭着本能勉力擦着澜聿的衣角躲过,还是差了一点,他只觉半边身子如被重锤击中,四肢百骸剧痛,右手失去知觉,体内经脉顿时断裂大半。
他半跪在地上,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面前的少年。
澜聿眼中饱含杀意,眸色狠厉,周身翻滚着凶悍至极的灵力,双目赤红,岩浆翻滚炸出的滔天恨意将他淹没到顶,无可呼救。
男子不甘心地瞪着眼,似乎想再起身,挣扎了下,却还是脱力,摇摇晃晃地倒下去。
褚亦棠刚开始只当是小孩沉不住心性,做事急切。
可见到澜聿爆出所有灵力的那一刻,褚亦棠才反应过来,哪有什么性急,他那分明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打定了主意要他死!
他一把按住澜聿,也难免被他现在的模样唬了一下,他顾不上别的,攥着澜聿的腕子,疾声喝道:“澜聿!发什么疯!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身上还有诅你忘了吗!”
澜聿发着颤,咬紧了牙关,他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浮木,满身戾气地去寻一个怀抱。
他目光茫然地张望,拽着褚亦棠的袖子一寸一寸地摸索,他拱着,投入褚亦棠的怀中。
受了太久的委屈,吃了太多的苦,连流泪对他来说都是奢侈。
他无声地泪流满面,唇齿战栗,想求一点安慰,求一点温暖,哪怕一点点都好啊。
褚亦棠所有的话都碎在了齿间,他慢慢抬手覆住澜聿的眼,席地而坐,轻柔地将他拢入怀中,扣住他的手,掌心相贴,默默为他输送灵力。
他侧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右手纹有鹰隼腾蛇图章,那是鬼族的标识。
澜聿忽而如此,是因为和鬼族有积怨吗?
他没多想,只是把人搂得紧了些,好让澜聿可以靠着他。
澜聿埋在他怀中,褚亦棠的灵力冰泉般沁凉,徐徐流入心间,许久才缓过来。他闭着眼,眼角湿润,轻声唤道:
“阿棠。”
“我想起我阿娘了。”
褚亦棠垂头看着他漆黑的发顶,灵流依旧没断:“嗯,我在听。”
“可是我阿娘不在了,她是被人害死的。”
澜聿压抑着哭腔,几乎快要张不开口:“我,没有阿娘了,元清有阿娘,弘燃也有,人人都有,唯独我没有。”
褚亦棠沉吟了下,猜测道:“与鬼族人有关?”
“是,我一辈子都记得,他们是如何杀了我阿娘,是如何凌辱我阿娘的,我做不到视若无睹,我真的做不到,阿棠,我做不到,他们害死了我阿娘啊……”
褚亦棠想不到安慰的话,笨拙地拍了拍澜聿的背,想安抚他,安抚这只张牙舞爪却哭的不能自抑的幼犬。
丧失亲人的痛苦是旁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幼年丧母,难怪澜聿看到那个图章就如此过激。
这些创钜痛深,他怕是在心底埋到现在,才小心翼翼地吐露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