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眼前是跳跃的红色,他第一次觉得红色是那么令他欢喜。
林玄娶妻了,新娘子是木匠家的女儿,林玄学工时,那姑娘就看上他了。只是这榆木脑子,学了半年,愣是没看出来。
新嫂子温柔持家,也把林风当亲弟弟看,全力支持他去科举。她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偶尔也会做点刺绣来补贴家用,还会私底下给林风偷偷开小灶,做些小菜。
林玄时常抱怨自己待遇都没林风那么好,但说这话时,他又是笑着的,眉眼可见溢出来的幸福。
林风也不负众望,一路考到会试,乐得林玄逢人就炫耀,家里的门槛也快被媒婆给踏平了。
但当事人却平静得很,不慌不忙地准备着,宛如积攒着力量的嫩芽,只需要合适的时机就会冲破泥土,迎接风雨,长成苍天大树!
会试那天,拿到题卷时,林风突然有些心悸,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准备得很充分,可这心慌又来得没有缘由。
他又去看策题,却见上题:“善恶一时妄念,阴阳浮沉于心。”
林风提笔想要作答,可脑中却一片空白,他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坐了很久。
久到暮色沉沉,一动不动的人才缓慢地转动了下眼珠。
一下,又一下。
四周已然空无一人。
封林放下手中的笔,周遭的景如碎片般开始分崩离析,他冲出逐渐崩塌的考场,往家的方向飞掠而去!
即使是幻境!也至少,让他再看看!
然而本是家的地方,空无一物,没有木栅栏的庭院,没有书房,没有憨厚笑着的男子和温柔的女子相伴,也更没有什么家。
一切只是一场幻象。
现在,幻境破了,梦也该醒了。
封林一时有些出神地想:如果那天自己没有被魔修带走,他与林玄会不会就真如幻境里所展现的那样呢?
但有些问题注定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
四周是完全的黑,像极了无数个日夜睁开眼时,鼻间只有消毒水的味道,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节律的“嘀嘀”声。
顾清玄在黑暗中浑身发冷,他慌张地从锦囊里拿出火折子,颤抖地拭亮。
身后的阴冷已经从他脊背窜上了肩膀,顾清玄能感到有人在他脖子后面吹冷气。
他深吸一口气,喉咙狠狠地滑动着,心脏狂跳。
他发狠地咬着牙,猛地回头,跟一张过分发白的脸对视,他手一抖,火折子差点摔到地上。
心脏跳得更猛了,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地跳。
僵了好半天顾清玄才回神,他仔细打量面前这张人脸,是个年轻男子,披头散发地。目光顺着脸往下看,男子穿着淡蓝的袍子,有些发白,也不知道穿了多久。
看上去还算是人……个屁啊!
顾清玄后退好几步,且不说那白得跟刷了墙粉的肤色,谁家大活人呼出来的气是冷冰冰的啊!
男子的眼珠缓慢地来回移动,他上下打量着顾清玄,犹如实质的目光让顾清玄浑身不自在,但他也不敢突然暴起,万一这男子战力比他强,自己不是上赶着送死呢么?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